“七!”乌鸦嘴高喊,但他身边的“长斧”罗伦扭断了一条腿,倒在地上。黑影还在源源不断地涌来,一边高声叫嚣,一边沙沙作响。我们在和森林战斗,阿莎砍死一个身上的树叶比周围的树都要多的人时想到。这想法让她“哈哈”大笑,笑声引来更多恶狼,而她一一将其击杀,心想自己是否也该报数。我是个结了婚的女人,而这是我的乳儿宝宝。她把匕首刺进北方佬的胸膛,穿透毛皮、羊毛和熟皮革。他的脸离得那么近,阿莎能闻到酸臭的呼吸。这人也扼住了她喉咙,但阿莎的匕首刺进去,在肋骨间刮擦,令他颤抖着死去。她放开尸体,虚弱得差点摔在他身上。
随后,她和科尔背对背迎敌,听着四面八方传来的低语和咒骂,听着勇士们哭爹喊娘地冲过灌木丛。一丛草握着一支能将她和科尔一起贯穿的长矛冲来,要将他俩钉死在一起。
总比独自死去好。
她正想着,但持矛人没冲拢,就被她表亲昆顿杀了。转瞬间,另一丛草挥着战斧砍中昆顿的后脑。
在她身后,乌鸦嘴高喊:“九!全他妈去死吧!”霍根的女儿忽然赤身裸体从树下钻出,身后跟着两只狼仔。阿莎反手掷出一把飞斧,斧子旋转翻滚着击中其中一人的后背。霍根的女儿扑到尸体旁,抽出死者的长剑,结果了剩下的北方佬。然后她重新站起,带着满身泥血,披散长长的红发,投入战团。
在脑门充血、跌宕起伏的厮杀中,阿莎丢失了科尔,丢失了特里斯,丢失了所有人。她把匕首也弄丢了,还包括所有飞斧;她手里换上了一把剑身宽厚的短剑,跟屠夫的切肉刀差不多。她打死也闹不清这剑从哪儿来的。她手臂酸痛,满嘴血腥,两股战战。苍白的曙光正斜斜地穿入森林。打了这么久吗?我们到底打了多久?
她最后的对手是身材高大的秃头北方佬,满脸胡子,手擎战斧,身穿带补丁、生了锈的全身锁甲,这说明他是个首领或氏族勇士。他很不满意自己要对付女人。“贱人!”他每挥一斧,便大喊一声,唾沫溅到她脸上。“贱人!贱人!”
阿莎想扯开嗓门吼回去,但喉咙太干,只发出嘶嚎。他的斧子下劈在她盾牌上,木头碎裂,斧子抽回时扯掉了长条的灰色碎片。要不了多久,掩护她的就只剩乱糟糟的木柴了。她后退几步,甩掉损毁的盾牌,然后又退几步,左右闪动,躲避下劈的战斧。
她的背狠撞在一棵树上,无处可逃了。狼仔的战斧高举过头,要将她脑袋劈成两半。阿莎想向右窜,但树根绊了她。她被缠得失足跌倒,接着斧子狠狠地击在她额头上,发出钢铁轰鸣的刺耳声响。世界整个变成红色,随即陷入黑暗,然后又变红。疼痛如闪电贯穿全身,她听到远方传来北方佬的叫嚷:“你个该死的贱人。”他又举起斧子,准备给她致命一击。
喇叭突然响起。
这不对,她心想,淹神的流水宫殿里没有喇叭。波涛之下,美人鱼向主人致敬时会吹响海螺。
她梦见燃烧的红心,还有一头奔跑在金色树林里的黑牡鹿,鹿角上火焰升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