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发动汽车时，克里斯蒂娜瞥了一眼手表。她根本没发觉她来佩特拉和英格这儿已经两小时了。她愧疚地从包里取出手机，寻找约翰的号码。电话被直接转到他的语音信箱，他关掉了手机。克里斯蒂娜挂到倒车挡，转弯离开停车场。

已经是休假的第四天了，再有七天，克里斯蒂娜就要返回汉堡，约翰返回不来梅，重新回到日常生活中去。从某种程度上说，一起度过的日子总比分居的时间快得多。克里斯蒂娜过去五年都是一个人生活的。离婚后的头两年她觉得很困难，虽然有过恋爱关系，有过几次快餐式爱情故事，但没有什么真正威胁到她的单身生活。她觉得那样不错：她的住房，她的朋友们，因为有人打电话或前来拜访随时抛弃每日计划的自由。没有义务，没有商谈，没有妥协。不错，有时候，冬天床冷冰冰的，冰箱空空如也，周六晚上形单影只地吃速冻比萨饼，第八次重复收看一部电视侦探剧，她几乎能为他们的同步配音。尽管如此，一想到她的婚姻，她就想，还有比这更糟糕的呢，甚至糟糕得多。

当她去年夏天在诺德尼岛认识约翰时，她以与十三岁那年同样的速度热恋上了他：膝盖发抖、浑身发热、心跳加剧，再加上青春期的盲动。就像电影里一样，甚至像一部有着美满结局的电影一样，妙不可言，而且依然如此。最美妙的是——当然除了约翰——她根本不必改变什么。她至今安排得很美妙的生活依然美妙，只不过现在冬天床经常是暖和的，冰箱大多时候是满的，周六晚上换成了约翰之夜。他们一个周末在不来梅过，另一个在汉堡过。一切都很好，确实是好。几周前约翰问过她，这种两地分居的生活她还想过多久。克里斯蒂娜回答：“至少两百年。”他不觉得这种回答滑稽。他嫌老是开车来开车去，慢慢地他也老了，不能什么重要东西都在电话里商谈，周末推开麻烦话题，只因为想过得快乐。克里斯蒂娜装得好像她不懂他指的是什么麻烦话题似的，这样一切都很好啊。约翰严肃地望着她，后来没再追问。

她不得不在坎普斯旁的交通灯前停下来。旁边的人行道上站着一对，女的在对男的讲话，男的神经质地摆手拒绝，她抓住他的臂肘，他粗暴地扯开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