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水冲掉头发里的香波，然后拧紧水龙头，她一边用毛巾把身上的水擦干，一边从镜中观察着自己。她身材非常苗条，每天早上她都去跑步，可尽管如此，她的身体看上去不再是三十岁的身体了。对拉尔斯来说这似乎没有任何影响，他崇拜她，可这渐渐地让她快要发疯了。她不断地拉开和他的距离，可拉尔斯却觉得这是对他的鼓励，他计划着他们的共同生活，达妮只能装作对这一切视而不见，但就这样似乎也对他仍然没有任何影响。不过话说回来，他的确是一个很好的情人。达妮把头发梳顺，高高地挽了一个发髻，或许他的这种依赖感以后会减少一些的，至少，达妮不可救药地爱上拉尔斯的危险是不存在的。

要是拉尔斯满眼失望、耷拉着肩膀轻声离去的话，她有时还是会觉得拉尔斯挺可怜的。

“他可以对我说的呀，”达妮对着镜中的自己说，“我反正也没叫他抱任何希望。”

镜中的自我向她俯下身去，责备地说：“可你也没有结束这事。你在糟蹋他，做你的情人，给你浇花，替你购物，你不是一个好人。”

她大吃一惊，盯着镜中的她，她实在是劳累过度了。

她穿着浴衣走进客厅时，拉尔斯已经点好了蜡烛，把酒给她倒好了，他坐在沙发上，一只手臂放在沙发靠背上，笑盈盈地看着她。达妮在对面的沙发椅上坐了下来，她听到自己心里在说：“你不是一个好人。”

拉尔斯把手缩了回来，看着她。

“你怎么啦？”

达妮觉得自己难以言喻地累，她就想现在在这儿坐一会儿，喝点红葡萄酒，让她的脑子慢慢空下来。她不想再讨论什么了，以免自己觉得内疚。拉尔斯仍然期待地看着她。

“没什么，”她把脚架在沙发椅上，“我没什么，这几天实在太紧张了，我只是很累。”她举起酒杯，对他说了声干杯，“对不起，你做了饭，我没吃，不过谢谢你的葡萄酒。”

拉尔斯的脸色顿时舒展开来：“你就好好休息休息吧，我把信箱里的邮件都拿上来了，要不要拿给你？”他已经站了起来。

达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好吧，我无所谓，谢谢。”

看邮件总比尴尬地沉默要好，她这么想着，接过拉尔斯递给她的那叠信件。

最上面的一封信，信封上用钢笔写着她的名字和地址，她不认识那字迹。她翻到信封背面，玛丽恩?迪?弗瑞斯，这名字让她记起了什么，可她想不起来了。她撕开信封，开始读那封信，然后抬起头，把身子坐直，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