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颇有人怀疑屈原的存在,以为他也许和希腊的荷马,印度的瓦尔米基一样,乃是一个箭垛式的乌有先生。荷马、瓦尔米基之果为乌有先生与否现在仍未论定——也许永久不能论定——但我们的大诗人屈原,却与他们截然不同。荷马的《伊里亚特》《奥特赛》,瓦尔米基的《拉马耶那》,乃是民间传说与神话的集合体,或民间传唱已久的小史诗,小歌谣的集合体。所以那些大史诗的本身,应该可以说他们是“零片集合”而成的。荷马、瓦尔米基那样的作家,即使有之,我们也只可以说他们是“零片集合者”。屈原这个人,和屈原的这些作品,则完全与他们不同。他的作品像《离骚》《九章》之类,完全是抒写他自己的幽愤的,完全是诉说他自己的愁苦的,完全是个人的抒情哀语,而不是什么英雄时代的记载。他们是反映着屈原的明了可靠的生平的,他们是带着极浓厚的屈原个性在内的。他们乃是无可怀疑的一个大诗人的创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