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蓝田玉烟的镜头淡出,暖暖洋洋,徐徐袅袅,是“思”平静下来了么?是“游”歇息下来了么?我们回到了地球,回到了中国,回到了例如陕西蓝田,多了几分人间味。比如气功入定,现在开始收功了。比如交响乐,引子过去了,呈示过去了,发展过去了。追忆惘然之情,已是袅袅余音,淡淡的再现了。以电影手法而论,已是淡淡的回闪了,观众已经站起来了,黑帘已经拉开了,光束已经照进来了。“可待”乎,“何待”乎,“当时”即“当时”抑“现时”乎,人们争着这个就像观众争着一部电影的未看清的情节一样,也许根本没争完,电影已经散场而观众已经散去了。
这种结构的非逻辑性、非顺序性是李商隐的一些抒情诗特别是无题诗以及脍炙人口的《锦瑟》的一大特点。它的词与词之间、句与句之间、特别是联与联之间所留下的空白相当大,所形成的蒙太奇相当奇妙,这些正是这首诗的引人入胜之处。
以明丽的诗语诗句诗联组成迂回深妙的诗情诗境诗意,这是李商隐这一类诗在诗艺上的巨大贡献,是关于语言层次的一些学说的一个很好的例证。就是说,这一类诗证明,人的思想感情并非一开始都采取都形成表层可用的语言形式,所谓可以意会不可言传,就是难以用表层语言表达的意思。追求不可言之言,便有《锦瑟》曰诗。欲将不可言之言变成可言之言,欲将一首深邃的抒情诗变成一首明确的悼亡诗、咏物诗乃至感遇诗、怀人诗、叙事诗,便益感诗之艰深莫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