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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雪红传》勇敢走自己的路,任何时候都可以重新出发

王雪红传:HTC女掌门的创富传奇 作者:张甄薇


依照世俗的观点,即使无法挽回丈夫的心,王杨娇一样还是可以安逸度日,过着首富之家“第一贵妇”的生活;即使无法与丈夫朝夕相处,她仍旧可以从早期共同创业打拼过程中“分享事业成果”,持股当现成董事,或是为自己的五名子女在台塑集团内部安插职务,提前布局占位;然而这位虔诚的基督徒,却选择以信仰疗愈婚姻伤口,勇敢放弃一切,远赴美国,走自己的路,以培养“五个未来的王永庆”创造自我价值。

这样一位学历和命运都受限于大时代的“台湾阿信”,勇敢地向命运说不,最后,她发现自己真的培育出另一个“前途比王永庆还不可限量”的企业家,也走出了婚姻迷雾。她天生热爱奉献、乐于照顾人的性格,感染子女,感动他人,发挥了更大能量,反而让她的人生更宽广。

当二房五名子女们叙述到王杨娇不断以信仰支撑自己继续向人生下一站前进,现场不少贵宾频频低头拭泪。在王杨娇灵柩前,在成群子女儿孙的声声泣诉呼唤中,长期埋藏在台湾第一富豪大门内的深深情结,家族成员间隐忍压抑数十年的情绪,喷薄而出。二房子女们仿佛想借由这场为母亲“宣告正统”的追思会,为她隐忍一生的委屈“平反”。

台下三千多位贵宾中,坐着一群特别的与会者─三房夫人李宝珠,以及大女儿台塑副总裁王瑞华的夫婿杨定一、二女儿王瑞瑜和幺女王瑞容。他们在李宝珠带领下,坐在叔叔王永在后面一排。为了不成为媒体大作文章的焦点,他们和王永在一样,选择从地下停车场直接坐电梯进到主会场,避开集结在门口的媒体镜头,同时也选在追思礼拜结束前,提前离席。其中三房大女婿杨定一与二房兄弟姐妹成员一一致意并拥抱,似乎希望能让二房三房之间四十多年的情结纠葛,在王杨娇告别式上一笔勾销,走入历史。

拥有无比强韧的生命力,在千回百转的命运造化下,在逆境人生中,无怨无尤地前进,王杨娇一生的际遇,远比日剧塑造的女主角“阿信”更传奇、更戏剧化。在台湾,大多数人都知道,王永庆最经典的座右铭是“勤劳朴实,追根究底”;熟知王家的人更了解,王杨娇的一生,正是“勤劳朴实”这四个字的真实写照。

在日据时代只受了初等学校五年教育——王杨娇的成长和遭遇,是1920年到 1930年台湾大时代的缩影。和同时代的“台湾阿信”们不一样的是,王杨娇既未拥有事业,也没因为和丈夫一起打拼事业而分享财富,她以培育五名子女成为社会上“有用的人”,为自己的人生创造了不平凡的价值。二十一岁嫁给王永庆,三十三岁生下王雪红,初时丈夫只是在嘉义开米店的小生意人,而王雪红只是襁褓中啃着手指的小女孩,数十年后,他们却分别成了“台湾首富”。只是因缘巧合,还是命中注定?这对父女之间的交集─王杨娇,究竟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对“经营之神”王永庆而言,尽管白手起家创业缘于个人在经营管理方面的过人天赋,但少不了王杨娇这位“糟糠之妻”的协助,在他创业起步的关键时刻,为他招呼所有的事业伙伴、员工,维系活络关键人脉。王杨娇就是整个大家族“勤劳朴实”的代表,不论侍奉公婆,还是照料丈夫和小叔的众多年幼子女,都是让兄弟俩连手打拼事业,完全无后顾之忧;在王家兄弟创业初期,王杨娇扮演的贤内助的关键角色,事实上与创业伙伴无异,却因为身份是“王永庆内人”,从早忙到晚而完全不领薪水。

只要求自己不断付出,从来不求回报,甚至遭遇不公平的命运,王杨娇也没有呼天抢地向丈夫索取应有的权益,更不曾让当年藏在台北承德路家中价值五千万的金条(王永庆当年成立台塑的创业资本)有一分减损。她身上只带着少许经费,前往美国挑战茫然未知的生活,所有的信念,只寄托在将子女教养成“对社会有价值的人”。

对王雪红来说,激发她克服千辛万苦,宁可独立创业,也不仰仗父亲企业体系或资金的援助,家庭方面能兼顾亲情,养成屈己待人、坚忍抗压的能力的,是来自母亲的身教。王雪红心里很清楚,如果当年选择进入台塑集团,自己就不可能在四十四岁成为“台湾女首富”、四十八岁创下打造两家“股王”的风光纪录、五十二岁就能跻身台湾首富之列,成为全台湾最年轻的重量级企业家。

她的大哥王文洋在台塑体系培训晋升的亲身历程,就是印证。王文洋是王永庆的长子,原本是内外公认的台塑集团接班人:二十四岁获得英国伦敦帝国学院化工博士学位后,立即被父亲征召去拓展美国事业;之后返台塑,历任南亚塑料最基层的课长、组长、副理,历经二十年,四十四岁的王文洋终于晋升到南亚塑料最高主管。未料 1995年,却因婚外情爆发─轰动全台的“吕安妮事件”——他“长子接班人”的地位一夕之间翻盘。

当时的台塑集团早已是全台市值最高的民营企业,一言一行动见观瞻。王文洋从一进入台塑集团体系,就被各界视为“王永庆接班人”,这位储备领导人意外出现绯闻,自然成了新闻炒作的绝佳题材。媒体刻意用放大镜对企业第一家庭严密检视,台塑旗下各企业的营运绩效完全被家族爆出的八卦情史所掩盖。

社会舆论对整个企业形成前所未有的压力,家庭内部又有这对父子长期累积的“父子情结”,这位学历高、智商高、各界期待更高的台塑接班人,二十年的努力在一次婚外情事件中一切归零。

长年看到大哥文洋、大姐贵云在整个台塑庞大体系中的发展,从在美国求学时期就必须寒暑假回台塑实习的王雪红,很早就感受到,在父亲建立的如帝国般的企业王国里,属于二房体系的成员们,迟早会面临瓶颈。

当时台塑“六轻”工程已全面启动,叔叔王永在和堂哥王文渊、王文潮都早已安排进石化上下游相关事业体系,三房的四名女儿长年耕耘长庚医疗体系,并提前进入台塑管理营运的核心——台塑总管理处。

二房子女长期都在南亚塑料戮力发展,当年在南亚和台塑实习过程中,诡谲的氛围、家族成员各据一方的鲜明立场,以及庞大企业体系最后完全在父亲手中拍板定案的现实,让王雪红心中早已有数─唯有自行创业,二房体系的兄弟姐妹才可能有自己的一片天。

彻底看透二房成员在台塑体系内的现实处境,也深深感受到自己渴望创业的动力,在父亲眼中向来是“乖乖女”的王雪红,竟然成了“叛逆的女儿”。回想起这个人生中关键的选择,王雪红庆幸自己的选择是对的,如果当年在父亲安排下进入南亚塑料,整个人生的命运可能从此不同。

选择走自己的路,而不是遵循父亲为她的安排,当年王雪红为自己的人生做出了关键性决定,才有了今日的成就。就算选择的路不对,任何时候都可以东山再起。王雪红说:“妈妈当年都可以放弃当亿万富翁的生活,不带一分一毫来到美国重新开始,我从妈妈身上学到,任何时候都可以重新出发!”

王雪红知道,今天自己能够在事业上获得不同凡响的成绩,在社会上以谦卑、虚怀若谷的态度示人,跳脱“富二代”就等于“奢华纵逸”的传统负面印象,甚至能扛得住“爸爸是经营之神”的强大压力,不卑不亢地走出自己的路,母亲一生行谊,才是她信奉的圭臬。

这位从她出生,就对她付出满满的爱的妈妈,以身教作榜样,影响她的人格形塑、价值观建立,并带来重要的心灵依归─信仰基督。对王雪红来说,父亲是指引她成就人生、追求创业的标竿,但母亲才是“一生中影响最深的人”。

选择以“美的无比”为母亲曲折传奇的一生作总结,王雪红说,原因是当母亲在病床前昏迷时,曾几度告诉陪伴在床边的幺女,她在耶稣基督带领下所看到的“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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