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布鲁克林散布着一股新恐慌:恐怖分子可以在墙壁里安家,他们可能已经住进去了——成群结队的恐怖分子正在密谋、训练,他们带着手电筒沿管道放绳降落。
近来,加勒特总爱说“我没咖啡不能活”,“恐怖主义、恐不主义、空怖主义、空不主义”①。他说这些话纯粹因为它们听上去单调而苍白。他觉得下巴和头骨不断膨胀,嘴唇越来越肿,嘴和脸后面的骨头胀得难受。他在中国城找了份工作,不去学校上课了。他试着什么也不想,单纯去爱。他试图不顾一切地爱,虽然那根本行不通。就是行不通。毕竟,爱,不打捆出售,也不论斤卖。爱,不是中国城超市卖的发蔫芦笋。
①Schmerrorism、Berrorism、Schlerorrism,连续三个自造词,以“Terrorism(恐怖主义)”为原型,替换部分字母。
加勒特想,假如把爱比作动物,那它八成是尼斯湖水怪。如果它压根儿不存在也就无所谓了。人们把模型放到湖里,然后拍一堆照片。这出恶作剧已经够好了,这个点子真不错;虽然许多人害怕水怪,祈祷它赶快离开,还买了意外伤害保险以防被它生吞活剥。
深夜,克丽丝蒂起身上卫生间。
“这上面是什么东西?”加勒特问,“克丽丝蒂,你干吗撞门?”刚刚他梦见自己走进熟食店,点了一个奶油面包圈。可他拿到的面包圈上没有奶油,而是放了别的东西,他还没弄清到底是什么——就在这时,传来重重的关门声。
“我要上厕所。”克丽丝蒂回答。
“上厕所也不用撞门。”加勒特说,“请体谅一下别人。”他把头转向另一侧。头发和枕头摩擦发出一声长长的噪声,仿佛永远停不下来。
他们很少做爱。除非早上醒来有人在对方身上磨蹭几下才会触发一场艳事。他们就像脑袋裹上了鸡蛋面糊,怀着投身烤箱的欲望,在床笫间翻云覆雨——他们把脸背过去,浮肿的嘴唇紧紧闭住,皱巴巴的眼皮死死合着。
事后,加勒特感到无比满足,全身酥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