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写好后总是在我的枕边放着一天又一天,因为那时两岸不能通邮,更因为我寄过的家信都像石沉大海,我写的都是一封封根本无法寄出的信。
所以,这些浸满了我思乡的泪水的信,最后的结局总是化为一捧捧纸灰随风飘向大海。
那时候我总想,也许这就是我将来命运的写照。
这期间我从来没有写过一封给媳妇的信。
我在想,仅仅三年的婚姻就要等我一辈子,这对她来说太不公平了。更何况我不知道她一直会怎样生活,凭良心讲,我是希望她有更好的归宿和结局,这对于我来说也是一种精神上的解脱。
可一日夫妻百日恩,虽然我们在一起没多长时间,可她留给我的印象仍然很深,如果不是这种分离,我想也许我们也会生儿育女,白头偕老,可生活没有给我们这个机会。
我在一种不经意的情况下,就把我和她的一生都搞得面目全非,可年轻时代我真是个很有抱负的读书人。
进入80年代后,两岸紧张的气氛有所缓和。一些老兵再也忍不住晚年的寂寞和将要把老骨头扔在这个孤岛上的恐惧,纷纷托人与大陆联系,并且真有不少人找到了亲人。
荣民院的老兵个个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我由于在社会上闯荡了一段时间,朋友比较多,竟很快找到一位同乡,他当时要转道日本回大陆,我托他回家乡荣城寻找父亲和弟弟。
这是1986年。
由于父亲很早便带着弟弟迁往青岛,我的这位同乡费了很多周折,才在青岛市找到弟弟一家,知道我父亲早已去世,我媳妇却没有改嫁,跟着弟弟一家相依为命过了这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