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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哈拉的眼泪:三毛传》第二章 也是疏狂也是真(9)

撒哈拉的眼泪:三毛传 作者:朱云乔


在不知名的碎花圃园里,她可以用鹅毛管或是破毛笔管,吹出一个个装载着许多童年梦想的肥皂泡。在孩童的眼中,那每一只泡泡都包含了整个世界,它们通过孩子口中的细管被带往人间,然后被时光刺开,最终支离破碎。

这些浪漫而多情的点滴画面,与枯燥无味的课堂相比,自然更受小三毛的青睐。

九岁那年,三毛读小学三年级。

三毛甫一踏入校门,便感受到仿佛犯人被关押的那种窒息感。她感觉自己就是一只小羊儿,被赶羊的人儿驱赶入圈。在那里,所有的孩子们都身着清一色的学生制服,脑袋后颈一律被剃成西瓜皮般的滑稽发型。那个被称作校园的地方,就仿佛无声的黑白电影,没有一丝色彩,也没有欢乐笑声。至于三毛心中的“最妩媚的花园”——垃圾堆,就更是被抛弃到阴暗潮湿的角落里。

那些初来到学校里的孩子们心中,还盛放着美丽的梦想。但在到了高年级后,那些梦想会渐渐被学习的压力和考试的竞争挤压到粉碎。那时候,学生们要应付课业负担尚喘不过气来,谁还敢留恋曾经的彩虹般的美梦?更何况在那时,还有一个十分可怕的阴影笼罩在他们小小的头上,那便是来自老师的鞭子和各种体罚。

所以小学的经历,在三毛的回忆里,不但是毫无美感,更是让人心中发冷的。那时候,在台湾学校里的体罚,就如同中世纪欧洲黑暗的教廷。

三毛很清楚地记得,当时在班上,有一个可怜的男生,她已经忘记了他曾经犯的是怎样的错误,也许是上课时与同桌说笑了几句,也许是考试的答卷上答错了几道题,也许只是他太笨,无法领略老师高深的课程。总之,他被老师喝到讲台前,进行了严酷而残忍的鞭笞之刑。那样一顿鞭子抽下来,男孩已经无法站立,他只能在同学们的注视下,一寸一寸地爬回座位。

三毛虽然叛逆,但总算是一个乖顺胆小的女孩子,所以挨的鞭子不多,至于那种血肉横飞的体罚,就更不敢领教。许多年后,在回忆起那段苦痛的学生经历时,她写下了这样的文字:

“一群几近半盲的瞎子,伸着手在幽暗中摸索,摸一些并不知名的东西。”

说起学堂,我们的印象里,总是会有这样的景象:温润如玉的才子,温婉庄淑的佳人,与一个和善可爱的长着长长胡须的老学究。那老学究也许是远离朝堂的隐士高人,那才子佳人中也许会演绎出许多美丽的传奇与佳话。总之无论如何,都应与酷刑和牢狱沾不得边的。

然而三毛曾经历的学校就是这样一个比监牢更像监牢的地方。在那本应绽放希望之花的窗明几净的地方,现实中却如同浓密的闷雾,在那里,甚至听不到港口传来的船笛声。

所以,三毛会爱上逃学,会去课堂外寻找她心中的文学和艺术,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

我们总被许多人和事束缚着,无法逃离。有时候,我们纠缠于一段无法割舍的情怀,不知该往何方,也无法后退。深陷泥潭之后,是更多的苦痛与折磨。若我们能如那潇洒的女子一般,选择毅然离开,也就不会那样无法抒怀。

红尘陌上,我们会经历许多的美丽,也会缠绕在许多藤蔓之中。带着那样的荆棘前行,最终换来的是满身的伤痕累累。我们无法拒绝尘埃的叨扰,只因不敢舍弃在拭去尘埃后可能获得的宝箱。因为欲望与怯懦,我们被命运之神玩弄于股掌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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