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媒介环境(也就是说我们的结缔组织)已经发生了转变。在历史上的一瞬间,我们已经从一个有两种不同媒介模式的世界——专业人员掌控的公共广播和人与人之间的私人对话,转变成一个公共和私人媒介糅合在一起,专业和业余生产界限模糊,志愿公共参与从无到不可或缺的世界。当只有富裕人群中的精英群体才用得起数字网络时,就已经是一桩了不起的改变了,而如今这个转变更加了不起,遍布全球的数十亿人正在相互连接。
对于我们这些而立之年的人来说,要去做这种想象需要极大的努力,因为它与我们成长时接触到的那一套实在太不一样了。在我执教的纽约大学,我需要通过学生的眼睛去看这个世界,通过他们的耳朵去听这个世界,阅读他们所写,观察他们所做。这一切给予我一种以25岁的视角去看世界的意义,而且这个世界看起来与我生长的那个世界大不相同(并且大多数时候要更好)。但是,要展现真正彻底改变世界的潜力,也许通过孩子们的眼睛会更好。
有一次,我和一群朋友吃饭时,聊到了我们的孩子,其中一位朋友讲述了和他4岁的女儿一起看DVD的故事。电影放到一半时,小姑娘毫无征兆地从沙发上跳起来跑到电视机屏幕后面去。我的朋友以为她想看看电影里的演员是不是真的躲在屏幕后面,但是这并不是小姑娘要找的。小姑娘围着屏幕后面的电线绕来绕去。她爸爸问:“你在做什么?”小姑娘从屏幕后方探出头来说:“找鼠标。”
这就是一个4岁的孩子所知道的:没有鼠标的屏幕就像缺了点什么。他们同时还知道:以你为对象的媒体如果没有将你包含进去,那么就不值得在它面前待太久。这些事情都让我相信,我们如今在少许的例子里所看到的那些参与,将来会遍地开花,并且成为预测文化会如何起作用的支柱。4岁的孩子足以开始吸收身处的文化,但是他们却对其文化的前身知之甚少,因此,他们不必在后来的人生中浪费时间去删除童年看《盖里甘的岛》时所学到的经验,他们只会假设媒介同时并排包含了消费、生产和分享这几种可能性,这些可能性对每一个人都是开放的。不然你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吗?
后来,当我在解释我们可以从这个重新连接的世界中想象出什么的时候,我把那个小女孩的答案当成了座右铭:我们在寻找鼠标。我们四处寻找那些读者、观众、患者或者市民,他们有的被锁在创造和分享之外,有的享受着消极的或被禁锢的经验,我们发出叩问:如果能开凿出一点点认知盈余,加以利用,我们会让事情变得更好吗?我敢打赌答案是肯定的,或者换句话说,如果我们给彼此参与的机会,对彼此的尝试做出奖励的话,答案将是肯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