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努力想要挤出漫不经心的微笑,但父亲的死带来的恐惧,以及从那黑色的一天开始累积的失败与悲伤终于令他无法继续承受下去。“别说了。”他说。
“你明天不应该去。”
罗伯特又喝下一大口麦酒,用杯子将自己的脸遮住,避开她责备的目光。
“这样的噩梦就是预警。你明天不应该和菲利普王一同出海。”
“我们已经讨论过一千次了。你知道我必须去。”
“但不是现在!不是在你梦到父亲的死以后。这个梦除了警告你不要不自量力之外,还能有别的含意吗?他因叛国罪而死,无非是为了让他的儿子登上英格兰的王位。现在的你同样目空一切。”
他试着微笑。“没法子目空一切,”他说,“我只有我的马和我的兄弟。我甚至没钱招募自己的军队。”
“你坟墓里的父亲一直在警告你。”
他疲惫地摇摇头。“艾米,这些太让人痛苦了。别总对我提起他。你并不真正了解他。他希望我能重振达德利家族。他从来都不会在我想做什么的时候泼冷水。他总是在鼓励我们。你要做我的好妻子,亲爱的艾米。不要让我灰心丧气——他就不会。”
“你也要做我的好丈夫,”她反驳说,“别离开我。如果你乘船去荷兰,我又该去哪儿?我会变成什么样?”
“这事我们商量过了,你可以去菲利普家,就在奇切斯特,”他平静地说,“如果战事继续进行,而我没有很快回家——你就回家去,回到你在斯坦菲尔德大宅的继母家去。”
“我想回自己在赛德斯通的家,”她说,“我想要属于我们自己的家。我想以你妻子的身份和你一起生活。”
尽管已经经历了两年的落魄生活,他还是得咬紧牙关才能说出拒绝她的话语。“你知道的,王室已经接管了赛德斯通。你知道我们没有钱。你也知道,我们不能这么做。”
“我们可以让继母帮忙,从王室手里租下赛德斯通的房子,”她固执地说道,“我们可以在那里耕种。你知道的,我可以干活。我不怕干苦活儿。你知道的,我们可以靠艰苦的劳作起家,而不是陪外国的君王赌博。不用去做那些既要担上风险却又未必会有回报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