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非收回不可。”达德利说,“没人知道一便士的价值,也没有人相信四便士银币的价值。如果您去尝试收回一笔旧债——我就这么做过——您就会发现他们付给您的钱币的实际价值只有您原先借出时的一半。我们的商人在国外付货款的时候,只能站在一旁,等外国商人取出秤来称量钱币,然后嘲笑他们。他们甚至懒得去看钱币的面值,他们相信的只有分量。已经没人相信英格兰的货币了。最麻烦的情况在于,如果我们发行含金量等同于面值的新币,他们还是会把它当做次品看待,我们的努力也会付诸流水——除非我们先行收回旧币。否则我们就等于白白浪费钱财。”
伊丽莎白转身看着塞西尔。
“他说得对,”他不情愿地附和道,“这些也是托马斯·格雷斯汉姆阁下一直坚信的。”
“劣币驱逐良币。”罗伯特阁下总结道。
他说话的口气吸引了塞西尔的注意。“我都不知道你还研究过贸易事务。”他温和地评价道。
只有塞西尔看到了那个年轻人脸上转瞬即逝的愉悦神色。
但也只有塞西尔能猜得到他的反应。
“女王的合格仆从必须考虑到她的一切需求。”罗伯特阁下平静地说。
上帝啊,他截获了格雷斯汉姆给我的信——塞西尔想。有那么好一会儿他被这个年轻人的鲁莽惊呆了,居然会刺探女王的密探首脑,这让他几乎说不出话来——他肯定是抓住了信使,复制了信件,然后将它原样封好。但他是怎么做到的?是从安特卫普到这里途中的哪一处?既然他能截获格雷斯汉姆给我的信件,又会不会也掌握了我的其他情报?
“劣币驱逐良币?”女王重复了一遍。
罗伯特·达德利转身面对她。“在货币和人生中都是如此,”他语气亲密,仿佛只有她能听见似的,“次要的愉悦,卑劣的消遣,这些成了男人或女人追求需索的目标。而那些更精致、更高雅的东西,像是真爱或者人与上帝之间的精神交流,却日复一日地遭受驱逐。您不这么认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