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呢?”她用拉丁语问。
“我?怎么?”他结巴着。
他觉得她忍住了一口烦躁的叹息。
“你不梳洗下换件衣服吗?”
“梳洗过了。”话刚出口他就恨不得吞掉自己的舌头。听起来就像个被嬷嬷责骂的孩子,他想。“梳洗过了”,然后呢?把手伸出来,翻两下,让她检查自己是不是个乖孩子?
“喝一杯吗?葡萄酒还是麦芽酒?”
仆人们已经呈上了酒壶和杯子,她走到桌边问。
“葡萄酒。”
她拿起玻璃杯和酒壶,这俩轻碰到一起,一下又一下。他这才惊奇地发现她在发抖。
飞快地倒好酒,她把杯子递给他。他凝视着她的手和酒杯里泛起的涟漪,还有她苍白的脸色。
他现在明白了,她不是蔑视他,她自己也非常紧张。父亲的野蛮无礼激起了她的骄傲,但是和他独处时,她只是个比他大不了几个月的女孩,仅仅是个女孩。欧洲最让人敬畏的两位君主的女儿,也只是个手会发抖的女孩。
“别害怕。”他轻声安慰,“这些事真对不起。”
这些事——没能回避这次见面、他父亲的无礼、他面对父亲时的软弱无力,还有最重要的,结婚这件事本身带给她的痛苦——他都感到抱歉。她远离家园,身处异乡,还被强迫和未婚夫见面。
她垂下眼眸,他看见丰盈的眼睫、眉毛和无瑕的肌肤。然后她抬头望着他:“没事,我经历过远比这糟糕的事情,身处过更恶劣的环境,面对过比你父亲更粗暴的人。别担心,我早下定决心,不惧任何艰难困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