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贝富尔,”康宁太太边脱外套边说,“他和那个牧师同名,真是巧事。这三个男孩叫杰西、史毕维和辛克莱尔,走廊上那个是莎拉·米尔瑞德。贝富尔,把外套脱下来挂在床柱上。”
他解扣子脱外套的时候,三个男孩一直盯着他。他把外套挂到床柱上的时候,他们还在盯着他。等他挂好外套,他们仍然直挺挺地站在那里,盯住那件外套。突然他们一个转身出门,到走廊上商量什么去了。
贝富尔站在房间里四处打量。这里半是厨房半是卧室。整个屋子只有两个房间、前后两道走廊。他脚边一只浅色的猎狗后背在地上蹭来蹭去,尾巴夹在两块地板之间上下摇摆。贝富尔冲它一跃而起,可它老练地一错身,避开了他的双脚。
墙上贴满了画片和日历。中间有两张圆形的照片,一张上是一对瘪嘴的老夫妻,一张上是个男人,两道眉毛从两鬓飞冲而出,在鼻梁上撞作一堆,五官突出,像一道光秃秃的悬崖,摇摇欲坠。“这是康宁先生。”康宁太太一边站在炉边和贝富尔一同欣赏照片中人的长相,一边说,“但这张和他现在倒不怎么像。”贝富尔的视线从康宁先生转向了床头的一张彩色画片。画上一个男人裹着床白被单,头发很长,头顶围着一圈金色的光环,正在锯一块木板,几个孩子站在边上看。他刚要问这是谁,三个男孩又进来了,示意他跟他们走。他想爬到床底下,抱住条床腿,可三个男孩只是一言不发地站在那儿候着,脸上的麻点格外醒目。迟疑片刻后,他跟他们走上走廊,转过屋角,与他们始终保持一小段距离。他们走过一片黄色的荒草,走向一个五英尺见方、围着木板的猪圈,里面挤满了小猪仔,他们打算轻松地把他给弄进去。他们走到猪圈前一转身,背靠木板一言不发地候着。
他慢吞吞走到跟前,故意跌跌撞撞,一副行走不便的样子。有一次,他的保姆忽略了他,几个不认识的男孩在公园里把他打了一顿,直到他们收手的那一刻,他才知道发生了什么。此刻他闻到了一股刺鼻的垃圾味,听到了兽类的响动。他在距猪圈几英尺的地方停下了脚步,等候着,脸色惨白,但毫无退缩之意。
三个男孩仍然站在原地。他们似乎若有所动。他们越过他的头顶望去,好像瞅见他身后来了什么东西。他却不敢回头去看。他们脸上生着浅色的麻点,玻璃一样的灰眼珠一动不动,只有耳朵微微抽动了一下。什么也没有发生。终于,中间的那个开口说:“她会杀了我们的。”说完转身就泄了气,干咳几声之后爬上猪圈,伏在木板上向内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