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我们更可晓得一代历史的创造,不是简单的东西,成功失败,不是绝对的问题,人才的良否,力量的大小,不是可以做绝对的凭据。在全时代的历史当中,一代革命的成败,民族势力的兴衰,文化的隆污,是整个的东西。个人事功上失败的,倒往往是时代成功的原动力;而个人事功上成功的,往往是享受失败者的福。我们试把日本这几十年的历史通看起来,西乡隆盛失败了,然而他的人格,化成了日本民族最近五十年的绝对支配者。各种事业的进行,都靠着他的人格来推进。当时随着他失败了的土肥两藩的势力,一化而为后来民权运动的中心,直到今天,他的余荫,还是支配着日本全部的既成政党。那事功上成功的长藩,一方面既不能不拜倒在西乡的人格下面,另一方面也不能不随着民论的推移,定他的政策。即以事业说,西乡的征韩论,直到死后十八年,依然成为事实。到死后三十年,公然达到了目的。假使明治四年西乡的征韩论通过了,也许是闯下了一场大祸,日本的维新事业,完全付之东流,而西乡的人格,也都埋没干净。
所以我们如果要读一代的历史,千万不可被事实迷住,不可被道德迷住,不可被理论迷住。我们要看得透全部的历史,然后读书才是有用的。我们相信中山先生所主张的三民主义,的确是现代唯一的革命理论,他不但在事业上,指导我们的将来,他的理论,自自然然地替我们解释了一切的历史。日本自丰臣以来,直至条约改正,这三百年间的努力,民族主义,的确是在无形中成了一个指导原则。从废藩置县解放农民直到今天,是一部民权斗争的历史。现在已进入民生问题要求直接的普遍的组织的解放时代了。再把他横溯上去,推论将来,不外是一部为“人民的生活,社会的生存,国民的生计,群众的生命”而努力的历史。这经过当中的是是非非,都不可执一而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