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虚张声势的逻辑必然是一种催眠药。当时研究所里的另一位职员,文森特·德维塔(Vincent DeVita)写道:“20世纪60年代,新一代癌症研究员曾想解决一个共同的问题,那就是细胞毒素化疗是否有能力治疗任何一种晚期恶性肿瘤。”对于弗雷和朱布罗德来说,回答这个“共同问题”的唯一方法,就是运用越来越多的组合化疗设备,来对抗另一种癌症——这次是一种固体肿瘤——这将让他们重走探究白血病的进程。如果这种疗法能对另一种癌症产生效果,那么毫无质疑,肿瘤学已经发现了对付共同问题的通用解决办法。那时,一种疗法就能治疗所有的癌症了。
但是要用哪种癌症验证这个原理呢?像卡普兰一样,朱布罗德、德威塔和卡尼洛斯同样把目光转向霍奇金病,这种处于固体与液体之间模糊的边界地带的癌症,也是一个介于白血病、肺癌或乳腺癌之间的踏脚石。卡普兰已经在斯坦福证明了霍奇金淋巴瘤可被精密地分期,那种局部疾病可以用高剂量的扩大野放疗治愈。卡普兰已经解开了一半的方程式:他曾用局部疗法和放射治疗治愈了只发生在局部的霍奇金病。如果转移性的霍奇金病能通过系统、强力的组合化疗法治愈,那么朱布罗德的“通用解决方法”就有可信度了。这样,方程就能被完全解开。文森特·德威塔来自纽约混乱的扬克斯区,为人坦率、勇敢好斗,连续从大学和医学院拿到学位,并于1963年来到国家癌症研究所,一脚踏进了朱布罗德、弗雷和弗雷瑞克令人着迷的研究轨道。他将这些人采用的非传统方法称为“疯子做的癌症研究”,并立刻痴迷于此。这些人是癌症研究中的勇士,是发明了几乎能杀死病人的新药的杂技演员,玩的是死亡与孩子的游戏。他认为:“一定要有人向怀疑派表明,只要用对了药就真的可以治愈癌症。”1964年初,他开始着手证明这些怀疑派是错误的。
德威塔领导第一个试验,就是检验强力组合化疗治疗晚期霍奇金病的四种药物——氨甲喋呤、长春新碱(也叫作长春碱)、氮芥和强的松(一种叫作“MOMP”的强毒性鸡尾酒)。这次试验仅治疗14位病人;他们都入院治疗,被限制在隔离房中,防止血液中白细胞计数降低,引发感染危及生命。不出所料,这种治疗方法在国家癌症研究所受到了尖锐批评,这又是一次通往混合毒剂的死亡世界的飞跃。但弗雷出面,平息了批评,使这个项目得以继续进行。
1964年,德威塔进一步调整了疗法。氨甲喋呤被一种更强力的甲基苄肼试剂所取代,治疗周期从两个半月延长到六个月。德威塔带着一组志趣相投的年轻研究人员,开始让晚期霍奇金病患者加入“新鸡尾酒疗法”的试验中,这个试验叫“MOPP”。与淋巴母细胞白血病一样,霍奇金病是一种罕见疾病,但是研究者并不需要费力地找病人。晚期霍奇金病,往往伴随幽灵般的复发症,危及生命。青年男女(这种疾病通常会袭击二三十岁的男女)往往被作为没有治愈希望的病例送到国家癌症研究所来,因此他们就成了理想的实验对象。仅仅三年,德威塔和卡米洛斯共吸收了43位病例患者。其中9人按卡普兰的方法接受扩大野放疗,但不幸的是,疾病仍然无情地出现广泛扩散和转移。其他人则用特定的某些单一试剂来治疗。他们中无人对先前的药物有任何持续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