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漫无目的地游荡了几个小时,然后她突然抓住了我的手,带我向一个地方走去。我们踉踉跄跄地爬下自动扶梯(已经停了),来到了停机坪。我疲惫地叹了口气。
她要带我去教堂。
僵尸们在跑道上建了一座教堂。很久以前,有人用楼梯卡车围成一个圈,形成了一个类似剧场的地方。我们在此聚集,站在一起,举起手臂,号叫。古老的干尸站在场地中央,挥动着瘦骨嶙峋的肢体。它牙齿张开,是在微笑,念出几句刺耳的干巴巴的训诫。我对这一切都不理解,我想我们中间也没几个会理解;但此时,我们却都自愿地聚集到空地上。远处的山像是上帝的牙齿,巨大的宇宙像一张打着哈欠的大嘴,似乎要将我们吞没,让我们回到应去的地方。
我的女友看上去比我虔诚得多。她紧闭双眼,挥动双臂,像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方式。我站在她身旁,将手静静地擎在空中。这时,瘦骨嶙峋的干尸们像是收到了什么指示,或许是被女友的热忱所吸引,都停止了训诫,盯着我们看。其中一位走上前来,爬上我们的台阶,抓起我们的手腕把我们带到圈子里。它的爪子将我们的手举起,发出一声恐怖的咆哮,就像是风吹过破损的号角发出的声音。声音出奇地大,树上的鸟群被吓得四散飞去。
作为回应,会众喃喃做声。等这一切结束,我们完婚了。
我们又回到台阶上。仪式还在继续,我的新娘依旧紧闭双眼,挥舞着双臂。
婚后的第二天,我们就有了孩子。一小群干尸在大厅将我们拦住,把孩子交给我们: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两个都大约六岁。男孩留着金色卷发,有着苍白的皮肤和灰色的眼睛,可能生前是个高加索人。女孩是黑头发,皮肤黑一些,呈灰棕色,目光坚毅,眼睛周围有浓重的黑眼圈,她可能是阿拉伯人。干尸轻轻推了他们一下。他们便走上前,抱住我们的腿,向我俩胆怯地笑了笑。我拍拍他们的头,问他们叫什么。可惜他们也没有名字。我叹了口气,拉着我们的孩子继续向前走。
这有点儿出乎我的意料。照顾孩子也是一项重任,因为小僵尸没有捕猎的本能,他们需要照顾,需要训练,而且永远不会长大。由于受到我们的诅咒,他们的身材将保持不变,但会慢慢腐烂,变成小骷髅;尽管还会存在,但只剩下空壳。他们的大脑也会逐渐僵化,使得他们持续重复日常的活动;直到有一天,我只能假设有这么一天,当他们的骨架消散时,他们也会随之彻底消失。
看看他们!我和妻子松开手,看着他们跑到外面去玩,互相逗闹嬉戏。他们所玩耍的东西甚至都不是玩具:订书机、杯子和计算器。他们在咯咯地笑,但从他们干哑的嗓子里发出来的更像是哽咽声。我们已经给他们洗了脑,盗走了他们的呼吸,但他们仍在拼死挣扎。他们在竭尽全力抵抗着我们的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