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面条放在盘子里搅着玩。“几天。”她又说了一次。
我点点头。
“在可以安全离开之前我应该做点儿什么?你别指望我会坐在你那飞机房里,整周以血洗浴。”
我想了一会儿。我脑中涌现出五彩缤纷的图像,好像都是我看过的一些旧电影的片段,都是一些浪漫的、缠绵悱恻的、完全不现实的图景。我得克制我自己。
“我会……款待你,”我勉强地笑了笑,“你是……客人。”
她翻了翻白眼,又继续吃东西,那只耳机还放在桌子上。她看着盘子,头也没抬就随意把那只耳机递给我。我把它塞在耳朵上,保罗·麦卡特尼的声音飘进我的脑子,他在伤感地唱着那些反义词:是/否、高/低、你好/再见/你好。
“你知道吗?约翰·列侬讨厌这首歌。”茱莉朝我所在的方向说,但并没有看我。“他认为这些都是毫无意义的胡话。这种古怪风格好像是在模仿那个写《我是海象》的人。”
“唱,唱得……不错。”我说。
她停下来,歪着脑袋看着我,感到很高兴也很意外:“是的,的确,对吧?”她心不在焉地喝了一口啤酒,忘了瓶子上有我的唇印,我很惶恐地睁大眼睛看着,但什么都没发生。或许在这柔和的时刻我不会传染别人,或许那需要充满暴力的撕咬。
“不管怎么说,”她说,“这首歌对此刻的我来说有点儿喜庆。”她跳过这首歌。我听到一小段艾娃·加德纳的《演艺船》,然后她又跳过几首歌,最后停在一首我不熟悉的摇滚上,把音量调大。我听到缥缈的音乐声,但此刻的我早已心不在此了。我看着茱莉,她双眼紧闭,疯狂地摇着头。此时此刻,在这最黑暗、最陌生的地方,尽管与一个恐怖的僵尸为伴,这音乐仍然令她感动。她的生命在剧烈地跳动着。我又闻到了她的生命气息,一股白茫茫的雾气从我黑色的血液里飘出来。尽管我想要保护茱莉,但我无法抑制这欲望。
我怎么了?我盯着我的手,盯着那苍白、冰冷、僵硬的肉。我真希望它是紫红色的,温暖而柔软,能够指引方向,能够抚摸东西、建造东西。我梦想着我那些坏死的细胞能够甩掉死气,像过圣诞节一样,在我黑暗的内心里热情高涨、光辉闪耀。是不是我自己在臆造这一切,就像喝酒后的臆想?还是自我安慰?是乐观的幻想?不管是什么情况,我感到我的生命线在波动,出现了心跳的波纹。“转弯时你需要再转急点儿。每次右转你都会跑出公路。”
我紧紧转动套着皮套的方向盘,把脚踩在油门上,那辆梅赛德斯蹿了出去,我们的头向后甩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