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的时候瞿红由着张朝晖,想看看他到底能走多远,自己是否可以不借助画盘就能抵达高潮。后来,随着后者无休止的进攻,瞿红绝望了。那里渐干,就像衣服缩水似地收紧了,并伴有摩擦的刺痛之感,如果再不拿出撒手锏来她就得受伤。
瞿红的手已经从被子里伸了出来,但又收回去了。这会儿她的心情非常复杂,她就是不想让自己快活,就是想让自己受伤,因为所有的一切都是张朝晖一手造成的。心理上的伤害有必要在身体上体现出来,而不是相反,身体的快乐掩饰了伤害。
瞿红第一次(最初的那次除外)和张朝晖做爱时没有抓住画盘。她为自己的决定感到骄傲,并在心里和对方告别。当然了,这告别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办到的,但至少已经开始了。瞿红要把自己从身体的享乐中抽离出来,走出张朝晖的生活,走进没有张朝晖的生活。其后的几天,日子照旧。张朝晖画盘子、学英语。由于大雪封门,来大王艺术村转悠的游客几乎绝迹,生意是甭想做了。瞿红则踏雪去农贸市场,踏雪去其他艺术家那里串门,和他们的女人闲话赏雪,再就是陪着常乐去喂老任的藏獒。晚上,张朝晖仍然立于村头打电话,瞿红、常乐仍然围炉饮酒。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大家都在等待冰雪消融的那一天。
终于,这天上午村子上来了一个人,绿衣绿帽绿自行车,映衬着田野上的皑皑白雪。仿佛那人是春天的信使(也的确是),将一封洒着香水的信交到了张朝晖的手上。张朝晖再次激动起来。不用说,那天晚上又是一番团聚。夜里,张朝晖又是一番猛攻。瞿红照例没有理会画盘。
第二天早上,张朝晖黎明即起,进入前店工作,画盘子。门外小街上的积雪已经化得差不多了,房檐的椽子上正往下滴水。到中午十二点左右的时候,大王艺术村里竟然有了一些游人。瞿红一直没有从后面的卧室里出来,等她出来的时候已是焕然一新。
她穿上了自己几乎所有的衣服,手上提着大包小袋,身后拖曳着那只大皮箱。瞿红昂着头,从店堂里穿越而过,奔向门口。她没有朝张朝晖的方向看,就像那人根本不存在一样。
“你这是干什么?”张朝晖不无惊讶地抬起头。
“你不是要去美国吗?我也该回家了。”
“别介,”张朝晖说,“签证还不一定能办下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