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红不答是因为无需回答,那只是张朝晖的一个问候,需要用问候回答。张朝晖同样也没有回答瞿红的问候,两个人像演戏一样地举步向前,就像街上的所有人都在看他们。实际上,这会儿四周并无人,除了两只停在附近树枝上的麻雀,啁啾不已,那实在算不上什么观众。
他们走进门槛内,马上就分开了,就像镜头已经移走,一条已过。张朝晖回到他的小板凳上,继续工作。刚才涂在碎瓷片上的颜料已经干了,正放射出耀眼的金光。果然是金黄色,不是狗屎黄。张朝晖早就估计到这一点,但还是很高兴,忙着从上釉彩的罐子里蘸颜料,涂在盘子上。
瞿红坐在桌边翻她的挎包。翻了好一阵,终于找到了,她拿出手掌宽四寸长的一个小红本笑眯眯走到张朝晖前面。“给。”瞿红递过小本子说,“五万整。”
张朝晖抬起头,一阵眼花,也不知道是被盘子上的金色晃的,还是被存折照的。他在裤子上擦擦手,双手接了过来。“不好意思,小红,我真的需要这笔钱……”
“别价,”瞿红说,“不是说好的吗,〈卒+瓦〉了的盘子我全买了。”
为避免对方过于尴尬,她又说:“你干吗老画这外国老头?”
“这是克林顿,美国总统。”
“我知道,你干吗老画他?”
“他也不是什么老头,就是头发白,天生的。”
“你干吗老画他?”瞿红问:“你不想说就别说了,我只是随便问问。”
张朝晖的手上还拿着瞿红给的存折,觉得实在无以回报,所以最后决定还是说了。“看看能不能出精品。”他告诉对方。
瞿红自然听不明白,但对张朝晖来说,却是透露了一个天大的秘密。这得是多大的人情啊?至少值五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