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来自遥远西北方向的游牧部落渗入并威胁某个教区,教皇通谕不久就会由神职人员向南部和东部宣读,警示威胁并试图传达祝福:“能持枪作战,能奔波远行,并愿怀虔诚之志奔赴战场的子民,如果你们愿意宣誓效忠我们挚爱的某某——该地区的合法统治者,请筹措出行。因为在此危急存亡之秋,必须组织常备军队保卫教徒,抵抗野蛮的游牧部落。他们残忍的暴行尽人皆知,让我们悲痛欲绝。他们折磨、杀害并吞食上帝的牧师。是我们自己将这些牧师送到他们部落,传达箴言:他们是羔羊,我们是牧羊人,他们可以进入上帝的羊栏。这是因为我们从未失望,从未停止为这些流浪的孩子祈祷,祈祷他们能从黑暗走向光明,平和地融入我们(因为土地辽阔空寂,那和平的陌生人不应被逐走。只要他们留心那镌刻在所有人心中的自然法则,只要他们将基督精神领会在心,即使他们对救世主之盛名一无所知,和平的到访者也当受到欢迎,甚至受到教堂的欢迎,受到神圣创立者的接见)。祈求和平,祈求野蛮人得以蜕变的同时,我们也应未雨绸缪,准备抵抗,防守西北,加入正着力准备保卫自己土地、家园和教堂的教民们。我们在此向你们致以教皇的崇高敬意。”
弗朗西斯也想过,得不到感召就去西北。然而,尽管他在舞刀和射箭上有足够的力量和技巧,但却不够高也不够重,而——据传言讲——野蛮人足有九英尺高。他虽无法证实这传言的真伪,但觉得不像假的。
另外,若是无法投身教会,除了死在战场上,他想不出什么是自己愿耗尽此生做的事,一点儿也想不出。
他对自己获得感召的确信并没有被打破,但是有点受挫。即使因为院长大人对他严厉的管教,也是因为想到猫仅仅是受到天性召唤成为鸟类学家的。这些想法让他闷闷不乐,使诱惑占了上风。因此到了离大斋节结束还有六天的棕枝主日①,谢洛奇神父从弗朗西斯口中(或者只是弗朗西斯被烈日炙烤皱缩的皮囊,灵魂是否仍依附之中不得而知)听到几声沙哑的忏悔。这可能是弗朗西斯做过的最简明的忏悔,也可能是谢洛奇神父听过的最扼要的忏悔:
“原谅我,神父,我吃了只蜥蜴。”
作为忏悔神父,聆听禁食忏悔者告解已有多年的谢洛奇神父,发现自己对这一切都习以为常,如同传说中的掘墓人一般,都能“从容以对”,于是他眼睛都不眨一下,沉稳自若地答道:“是于禁食之日否?是刻意之行为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