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说得很伤感——他们都是孤儿,因孤独而疏离,直至放弃正统,最后成为反叛——张国荣出生在香港典型的中产阶级家庭,父亲是香港出名的洋服商。父母感情不合,母亲总是郁郁寡欢,加上母亲也须照料家里的生意,所以,少有闲情顾及众多子女——张有10个兄弟姐妹,他排行最小——但是在家里很少见到父亲和母亲,这样的家庭有点像Louis。亲人之间有很大隔阂,谈起话来像陌生人一样客气。缺乏母爱的童年让张国荣“渴望溺爱”,他曾经说过,母亲是他最爱的人。尽管在外观上看是陌生的,但母子之间的脐带关系却是不可抹杀的,这种联结让他对母亲产生依恋,时时有寻找生命本源的愿望。
寻而不得,就会变得忧郁苦闷,再加上社会种种规范的束缚,简直压得透不过气来。萨特说:“这些年轻人不想要他们父辈的前途,一个证明我们胆小、倦怠,被十足的驯服所折腾、所麻痹的前途。”所以找些可以宣泄的方式,比如逃离,寄希望于远方。
Louis戴上风格颓废的摇滚歌星David Bowie的面具,听着西洋歌曲,嗅吸日本电油寻求刺激——还被表姐Kathy斩钉截铁地抛入浴缸。
张国荣说:“世界上规矩多数都不值得遵守,但是,不要伤害你自己。”所以Leslie的生活是洁净的、规律的。不像那个时代大多数堕落青年,他的身上没有垮掉一代的标签。
Louis也不像《猜火车》《在路上》那帮颓废青年,狂喝滥饮,吸大麻,玩女人,散落一地的粉末和针管。在他这里,没有恐怖的死婴,没有肮脏的血原虫病,有的只是,放纵地足以蔑视世俗所有规矩、恣意地燃烧最人性的欲望。片中另外两名主角汤镇业扮演的梁龙邦和夏文汐扮演的Kathy加重了这种诠释。梁龙帮是一个憨直的青年,与Kathy一波三折地彼此挑逗,他从游走于城市的的士中跳出,二话不说便当着众人强吻Kathy。他不断转工,从救生员到出租车司机到日本料理店员,还有Kathy的日本男友信介为逃避组织的追杀也参与进来……
Louis把父亲的黑色帆船摆在最醒目的位置,梦想着有一天乘它奔赴阿拉伯……那一天,他们真的上了去阿拉伯的船——
没有昨天,不考虑将来,他们不学习,不工作,不思考生命哲学,不与社会发生接触,对家庭和国家不负责,只尽情享受生命的每一分钟,这是一种新游牧思想,它肯定生命,让人类回归人最本质最原初的状态。他们在海边小屋里,在阳光斜照的沙滩上,悠闲自得地闲聊、玩耍,这场景多么闲适又和谐。Tomato也曾发出一点点疑问:“我们对社会没什么贡献啊。”Louis接口答道:“什么社会,我们就是社会!”当Louis和Tomato热情拥吻时,生命变得赤裸裸,不在社会、法律、契约、体制的任何编码之内,这是一场青春狂放、激情的解码过程,结果是什么不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