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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屋》节选(29)

七屋 作者:(土耳其)艾芙·丽泰·克罗提尔


敞篷的戴姆勒汽车从阿尔山查克附近的大楼前经过,他的眼睛洞穿人们的心灵。他的名字以罗马字母在各处出现。他的名字似乎比这座城市还要巨大:穆斯塔法·凯末尔·阿塔图尔克。他被称为土耳其之父,他名字里的“阿塔”恰好是“祖先”的意思。他是把人民从苏丹的暴政统治下解放出来的救世主。盟军想要杀之后快的人物。加利波利的英雄。这位亚麻色皮肤的救世主成了人民新的上帝。他的改革前无古人而无上伟大。阿塔图尔克,阿门。

她和儿子们待在一起的时候好像已经心不在焉了,虽然她会紧紧地抱着他们,但是他们感觉到她的心早已不在了。什么都不能让她宽慰。直到有一天,她收到了一封她姐姐米莉班写来的信。读完了信,艾诗玛卷起了她的袖子。

接下来的四十个日日夜夜,两个女孩子拼命地做活,做了一千零一张千层酥,腌了大量的茄子,搅拌芝麻酱和葡萄酱做成哈尔瓦。艾诗玛亲自从她嫁妆衣箱里面翻出上好的布料,做出小女孩的衣服——围裙、围嘴和修饰着精美褶边、蕾丝、丝带、刺绣、轻纱的裙子。是做给谁穿的呢?哪个孩子能让她如此上心?

斋月的最后一天,一大清早,神秘的客人们到了——米姆·帕萨和他的妻子米莉班,艾诗玛的姐姐,带着他们三个女儿和两个女仆。米莉班有着和艾诗玛一样的佩斯利旋涡纹般弯弯的眼睛,但是却没有她妹妹精致脱俗的神采。她面对困境仍可以脚踏实地。但是从远处看,她们看起来一模一样。帕萨先生出生在印度,皮肤黝黑,像花岗岩一样结实。两个大一点的女儿,帕帕提亚和西贝尔,遗传了他的茄色皮肤、卷发和丰满的双唇。但是小女儿却长着金黄的长卷发,佩斯利旋涡纹般弯弯的眼睛,和两个姐姐很不一样。她叫爱达,那是月亮女神的名字。

爱达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孩子,周身透着青瓷的光芒,皮肤像是半透明似的充满光泽。看着她的脸,会让人一时间又喜又悲,陷入深思。

艾诗玛一看到这个孩子就开始哭泣,冲回自己的房里。本能地,爱达颠着她胖胖的像企鹅一样的小身体跟着艾诗玛。艾诗玛张开双臂紧抱着这个孩子,应着海浪的声音轻轻地摇着,忘情地吟唱着古老的摇篮曲,“我的小宝贝,我的小宝贝……”

艾诗玛走到哪儿,爱达就跟到哪儿。晚上,她偷钻进艾诗玛的床上,坐在她的织机对面,学着她优美的样子祈祷,还模仿她每一个表情。她要艾诗玛帮她洗澡,帮她梳头,帮她穿衣服,给她讲故事。她还要艾诗玛嘴对嘴地喂她吃饭。

“我们该怎么办?”一边在大澡堂里帮他洗脚,米莉班一边问帕萨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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