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他指的是那幅被她画了个七七八八的路线图,还有那日她在雪地中不小心踩到的机关。她记得那机关开动的方向,本来想先标记下大概位置,这几天要离开时再仔细去找。
“王爷担心的莫不是有些多余了吧?想必这么多年,因为决试没有赢又及笄的姑娘数不胜数,肯定早有人试图要逃出这雪谷另寻一方出路。但是究竟能不能活着出去,谁又说得准呢。我一个落败的小丫头,你何必跟我操这份心,去给那柳意好好庆祝一番才是紧要之事。如果我真的找到出口机关,不小心如谷中的姐姐们传言的那般死在里面,那不是更称了王爷的心思?省得你再费心顾虑我这个行踪古怪的小丫头。”
说实话,背对着一个比自己厉害不知几十、几百倍的高手说话,想要底气足一点都有难度。叶无澜说完,吐了一口气,秀丽的远山眉紧了紧,暗地积聚内息,将穴道冲了开,却没敢乱动,假装未冲开穴道,继续保持刚刚那个姿势,伺机待发。
长孙憬焕看了一眼她娇小的背影,略略瞥着她故意保持直立的姿势,似笑非笑,没有说穿她,竟反又将那张图轻轻塞回她手里,“勇气可嘉。”
叶无澜小心地转了转眼珠,往自己手上看了看,见那张图竟然完好无缺地在手里放着,心里犯起了嘀咕,他这是做的哪门子打算?
须臾,她又感觉头上的发髻里被插进一个小东西。
“若你能活着走出这雪谷,便持此玉簪到阗安城寻找更夫项禹,与他说明缘由,他可带你来见我。”
“啥?”项羽?哪个项羽?虞姬她老公?西楚霸王项羽?
不对啊,这时代不对啊。
她正想开口,偏却听见身后带着隐隐笑意的声音渐行渐远,“能如此站立这么久,倒也是难为了你,穴道既已冲开便速速逃命去吧。”
叶无澜一个趔趄,猛地转头看向身后,却见身后房顶的脚印已被风雪重新覆盖,而那道明紫的身影也早已不知去向。
她自然不知道今夜的雪谷中将会是怎样的血流成河、凄风苦雨,自然不清楚他那句“速速逃命”是什么意思,仅是怔了好半天,她转头望着漫天飞雪,手里紧紧攥着一条画满路线的衣角白布,目光凛然、清亮,那是无人能摧垮的自信与希望。
她当然要逃,不仅仅是逃,她更要活下去,好好地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