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先跟医生谈一谈。”我说道。护士在电话机上按下一个钮,轻声说了几句话。
“邓希尔夫人吗?”过了片刻,一位身穿白衣、矮小瘦削的男子穿过了转门,“我是心脏科主任沃尔特?金,你丈夫的治疗由我负责。”
我不禁有些好奇:如果迈克尔是一位清洁工,而不是本院最阔气的捐助者之一,他还会来得这么快吗?“他是心脏病发作吗?”我问,“他们只告诉我他病倒了……”
金医生摇了摇头。“迈克尔的心脏停止了跳动。我们不清楚原因,不过有时健康的年轻人身上也会突然出现这种情况,心脏就是凭空熄了火。”
“但是他现在没事了,”我说,“他很好,对吧?”
医生有点儿犹豫:“我们正在密切监控他的病情,他得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不过你没有说错,看来他算得上是个幸运儿。他的心脏停跳超过四分钟,但我还见过心脏停跳长达六七分钟的病例,那些人也挺过来了;另外一些病人心脏停跳不到两分钟,最后却遭受了脑损伤。遇上这种事情,结果因人而异。”
“他在几个月前刚买了那台心脏除颤器。”我边说边摇头。
“真不错。”金医生说着清了清嗓子,“不管怎么样,你现在一定很想见他一面吧。”
“没错。”我微笑着慢慢走进房间。
“嘿,宝贝儿。”我说着走到迈克尔的身边,换上了一种活泼自信的口吻——初中足球教练说不定会在中场休息时用这种口吻给队伍打气。但在这个雪白的房间里,我的声音听上去十分洪亮,吓得我缩了一缩。
我握住迈克尔的手,那只手摸上去颇为温暖。真是有点儿奇怪:这间屋子冷得很。迈克尔的鼻子里接着一条氧气管,罩衣下面伸出几根弯弯曲曲的电线,一直连到床边的一台大型心脏监护仪上。
“你感觉怎么样?”我问道。
“至少我遇上的不是一盒狠毒的冰激凌。”迈克尔说完眨了眨眼睛。
我也惊讶地眨了眨眼睛:这是我们两人过去私下开的玩笑,但已经被冷落了很长一段时间。在过去的日子里,每当遇上学校的突击考试,每当我们进了镇上唯一的电影院,又碰巧坐在半聋的罗伊?塞缪尔和他的太太旁边(那位太太总是体贴地把对白高声念上一遍),我们便会偷偷讲起这个笑话……可是我们已经有多久没有讲过这句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