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一夜不睡他也有信心到时候就起来。也就是说,不管睡眠时间多么短,他都有信心能在预定的起床时间按时起来,保证上班不会迟到。
他觉得这样也挺好。可是,他那睡眠质量又如何呢?如果睡眠也能评出个等级、分出个档次的话,那么毫无疑问,重信的睡眠一定就是属于档次最低的那个水平的,肯定就是超市里大减价的货摊上三五毛钱就可以打包买上一堆的那类货色。
尽管如此,重信还是起来了,尽管怎么也想不起来究竟是打哪儿来的这份疲劳感覆盖住了他的全身。
“肉体的经年劣化”这个词汇掠过了他的脑海,接踵而至的那个瞬间他就被一种不愉快的感觉别扭得脸都歪了——总觉得床单好像有些黏黏糊糊的了。今天可得洗洗床单和枕套了。可是,他又想不起来自己是否还有可以换上去的备用床单;并且,即使有的话,那床单又是否是干净的。
重信一边挠着头一边爬出了被窝,晃晃悠悠地向盥洗室走去,右脚踩上了一只软塌塌的饮料瓶。前天喝完的一瓶水晶高山泉水饮料瓶乏力地瘪在地上;而左脚下面则发出了“咔嚓”一声脆响。大概是踩到了装唱碟或者影碟的光盘盒吧。不过,重信心里想:既然是随便地扔在了地上的,那么,光盘盒里面恐怕没有装着什么碟子吧,所以,不必太放在心上。
重信一边仅仅只是留意着别踢翻直接放在地板上的电暖壶,一边迈步穿过黑暗中的房间。电暖壶里面惯性地残留着一点儿水。每次不管自己怎样小心地注意着只往壶里放进必要的那部分水量,可是,不知为什么,每次总还是会剩下那么一点点。这只电暖壶已经有三次在早上被他不小心踢翻过了,每次洒出来的水都渗进了同一个位置的榻榻米里面,所以,重信十分担心榻榻米会因为多次渗水受潮而出现局部腐烂。烧好水把茶一沏上,紧接着把电暖壶里面剩下的水往厨房里的水池里倒掉了不就得了吗?可就这么简单的一点儿事他却无论如何都做不到!
重信心里想:自己难道是患上了这种病了吧?一边想着,一边挪动着脚步进了阳光照耀着的盥洗室,用冷水洗完脸后,把就那么随便搁在洗脸池边上的牙刷拿起来紧握在手里——没准儿是,一种不能把电暖壶里面剩下的水立刻倒掉的病!尽管如此,阳光还是刺得人难以忍受。可是,如果不让自己充足地见见光,脑子也就不会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