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时特意留了几个饭店的号码,诸如川西小吃店、吃在四川、成都小吃店等。这些小吃店颇为相似,早上的薄雾里,他们的煤炉滚热,喷出一氧化碳,让本来就缺氧的理塘更加憋闷,我看到在里面吃饭的食客们无一例外嘴唇乌紫,食不知味。
现在,在曲西生日,也就是八月十一日的当天早晨,上海阳光灿烂,我喝下热咖啡,气定神闲,开始给饭馆挨个打电话。第一个是“吃在四川”,这个名号很大气,而且很国际化,因为有英语招牌:Eat in Sichuan。 “你们这边,有没有藕?”
“…啥子唉?…”
“藕,就是莲藕,”
“…啥子哦…”
好吧,再换一家,川西小吃店。一个藏族女人的口音,她声音惊慌。
“你们这边,有没有藕?”
“阿罗,我听不懂哦。”
“阿娅 ,藕有没哦?就是藕,荷花的下面,梅朵 ,荷梅朵,”
“梅朵?梅朵我们这里没的哦。”我出汗了,简直可以想象这个藏族女人,两手满是面粉,在理塘初升的朝阳里,目瞪口呆地听一个人问她们煮不煮花。
“就是……就是……观世音菩萨仁波切肚子里面长出来的梅朵那种下头的圆圆的可以吃的萨玛萨玛的东西你们有吗?”我攥紧拳头,孤注一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