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查公司开出的条件是每小时 10元钱，晚上八点到早晨六点正好是十个小时 100元钱，期限为一个星期，按小时计酬。如果正好是一个星期我就能得到 700元钱，如一个星期仍未有发现计酬减半。我当然希望正好一个星期发现，那样我就可以挣 700元钱，但如果正好第一个晚上灯就亮了，我就只能挣 100元，以此类推还有可能是 50元，40元，甚至 10块钱，因为很有可能我蹲守的第一个小时就发现了目标，这在理论上是存在的。但是发现目标是一回事，报告发现目标是另一回事，就算我第三或第四个晚上发现目标，我为什么不等到第七天报告呢？对我来说，结果不在于是否发现目标，而在于是否能拿到 700元钱。我的数学头脑算这种小账真是小菜一碟。我向调查公司指出了漏洞，委托人当时请示了一下，答应就算我第一个晚上发现亮了灯也要付我七天的一半酬金。我当即指出这仍然有漏洞，我仍然可能等到第七天再报告。我不一定那么做。对侦探公司而言，这里绝对有漏洞，你自身都有漏洞如何侦窥别人？可见当时的侦探业是多么不规范，多么需要高素质的人才。我的数学头脑给调查公司留下深刻印象，公司最后答应无论哪天发现亮灯都付我完整的 700元。我又对公司说，你们其实不妨这样，这活儿未完成的底价是 350元，期限为七天，就是说如果七天都不亮灯是350元，之前无论哪天亮了灯都是 700元，这样既堵塞了漏洞，又鼓励完成任务，提高了责任心，不是更好？我不是在乎钱挣多少，而是有计算的毛病，而且逻辑上的漏洞的确是明摆着的。老板再次听从了我的建议。我发现调查公司在其他方面同样存在着诸多漏洞，但是公司效益仍然相当不错。这件事完成之后，没用我说，老板就要求我加盟调查公司，许以优酬。

五

作为一个踮脚儿或瘸子，如果我对生活仍有兴趣，就没比侦窥职业更适合我的了。以前我完全没想到还有这种可能。我辞职就是想过一种躲在人群背后的生活，而私塾这种闭门不出的工作显然是消极的，侦窥刚好在两个方面都满足了我。我既养活了自己又在人群之中，但是没人知道我。我很快进入角色，同时自修了许多侦探教材，包括间谍教材。我对自己的训练相当严格，主要是我也饶有兴趣。训练从观察人群开始。我到火车站、机场、广场、大型商场等各色人等出没较多的场所，悉心观察人的身高、面相、发型、体态、习惯动作、服饰等等，然后分类观察分析。每次按工人、农民、军人、公务员、商人、摊贩、记者、文秘、白领、教师、演职员、官员分类，方法是每组选取十人做“模特”，将其身高、面相、发型、体态、衣着、与人讲话时的神态、习惯性动作一一记录下来。在不被注意时用针孔相机将这些“模特”的样子拍下来，回到寓所根据图像或照片对记录再作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