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女人躲闪或保护自己的本能,就算罗一也有这个本能。不过从另一个方面说,罗一也真是有操守的女人,她如此恐怖还有操守,也真是难得。此时,我的美好感觉过去了。我不想谈什么女朋友,罗一少来这套。“我只对身边的女人感兴趣。”我挑逗地说。“小张不是挺好吗?”小张是我最早雇用的接待员,一个乡下来的打工女孩、高考落榜者。我不知道罗一是否真的关心我,但不管怎样,罗一提到小张那么纯洁的乡下女孩子让我愤怒。罗一太可恶了,就算她假装对我没有兴趣甚至反感也不该抬出纯洁的小张。“我只对你有兴趣。”我说。“也不照照自己。”罗一并没生气。“我照了才对你有兴趣。”“呸呸呸。”罗一学着小女生的样子,竟别有一番魅力。罗一不再理我,看着外面。我再次打开显示器,探头工作正常,如果现在探头还没被发现就很难再被发现。我遇到过探头被发现的情况,“目标”拿着探头研究,我以最快的速度离开现场,因为发射距离不过五百米。“目标”一旦明白可能被监视,从窗户就能看到我。我有备用探头,不在乎一个小小的探头,我甚至还会放弃委托,退还委托款,因为安全永远是第一位的。我有许多年没碰到任何安全上的麻烦,我是这个行当中最隐秘最狡猾的侦探。特别是我是个踮脚儿,更要隐秘得让全世界人都不知道我,只有隐秘才是真正的自由。房间中的女人在看电视,我在显示器上看女人,罗一看窗外。女人躺在卧室床上,遥控器放在一边,她并没真正看电视,只是在消磨等待。我也在等待。同样的等待,同样的无望,因为从女人无聊的状况看,“目标”今天可能不会出现。女人穿着松垮的睡衣,没有上妆,没有口红、描眉,没有护肤。她也就二十一二岁,养了一只小狗,如果不是无聊,头发蓬乱,她甚至有一种感人的朴素。她吃青春饭,过着这种生活,终日的目标就是等着男人出现,倦容与无聊使她的朴素、真实反倒成为一种堕落的证据。男人的钱成为她唯一的目的。或者也有感情?她看电视,唯一所能做的就是看电视,遥控器不离手。阳台门开着,阳台吊着一些衣物,下面有一些干枯的花盆,花早死了,很可能来到这里就是死的。从敞开的阳台门分析,女人大概有时会在阳台站一站,看看风景,或是什么人。但是没有风景,只有对面的楼、同样的阳台、植物和衣物,就连小区的大门也可能看不到。男人不会从目力所及的方向出现,真要出现也是从后面的路上,隔着两条甬道。何况男人也是有车的,一辆夏利2000,挺新的,比我的普通夏利强多了。可以想象女人从阳台回到床上,小狗也跟着回到床上,狗随人意,人安静,小狗也安静,一动不动。现在小狗就伏在女人脚下,像玩具狗一样,睁着一双黑眼睛,似乎也在等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