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清楚,好像在东京找到好工作了。”
这下子矢泽总算明白铃惠不高兴的理由了,看来是女佣的主动请辞刺激了她。
“挽留也没用吗?”
“之前有个自称是泰子朋友的女人三天两头打电话来找她,我看一定是那女人怂恿她跳槽的。太瞧不起人了,大家都把我们家当成进驻东京的垫脚石了。”
之前从乡下雇来的女佣几乎每一个都只做了一年或一年半就离开,都跑去东京另谋高就。由于她们当初来东京的旅费是矢泽家出的,所以铃惠很气愤,觉得她们根本只是在东京找到满意的工作之前先利用这个家暂时落脚。
女佣请辞,对一般人来说就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消息,更何况是铃惠这种女人,难怪她会这么生气。
“既然她不想干了,那也不能勉强,得赶紧找个人接替才是。”
矢泽一边吞云吐雾,一边安慰她。
“一时间上哪儿去找人接手啊!家家户户都忙不过来。”
铃惠像要拿他出气似的尖声说道。
“不如通过之前的关系再请人事公司找人吧。会贵一点,但也没办法,利用这段期间慢慢找接替人选吧。”
“这年头人事公司的人好像都很糟,听说还有那种从农村跑来打工的家庭主妇呢。”
矢泽想起今晚和森的对话,从农村来都市打工的不只有男人,也有女人,只剩老人和小孩子留在家中。森说这种情形会导致农村的家庭问题??他们就是从这里聊到离开农村打拼的丈夫下落不明,继而扯上意大利的诺贝尔获奖作家写的小说《死了两次的男人》。
“要是再找不到女佣,干脆你去找吧。”
铃惠突然露出讥讽的表情。
“要我找?我又没有那方面的人脉。”
“不至于吧。你忘啦,以前做过你模特儿的那个澄子,那丫头现在到哪儿去了?她对你应该是言听计从吧,你可以把那个女的带回来呀。我不介意让她当女佣。”
铃惠已变得面目狰狞。
3
澄子是矢泽五年前惹出问题的模特儿,铃惠至今还对这件事耿耿于怀。
虽然现在她也会出言嘲讽,有时候还会因为嘲讽致使当时的情绪再次爆发而歇斯底里,但和事发当时比起来都不算什么了。
澄子当时二十一岁,脸蛋小巧,身材健美,天生就是当画作模特儿的料。她通过其他画家的介绍来矢泽的画室报到,一个月后就不知不觉地和矢泽发生了关系。起先他们偷偷去旅馆幽会,后来澄子开始陪矢泽出外写生旅行,最后矢泽甚至往返于她的公寓。
画家为了工作需要不得不接触模特儿,照理说画家的妻子应该视为理所当然,并习以为常。但就算表面上态度开明的妻子也绝不会放松监视,铃惠就属于这一型。
当然,并不是每个女模特儿都能让画家移情。换句话说,还是有喜恶之分的。创作以裸女为题材的画时,模特儿是被画家当做物体来对待的,和容貌的美丑没什么关系。画是在画布上的创作,更何况世俗对于美的定义也往往与画家认为的大不相同。画家是在粉碎现实,塑造自己心中的美,因此应该不会被模特儿外在的美貌吸引。
可是,人毕竟各有喜好,因此会发生画家与模特儿之间的畸恋。不过,就算正巧符合喜好,如果动不动就对女模特儿动情,身体还是会吃不消,所以画家通常都会尽量忽略这种感情。
矢泽的情况也是如此。同时凝视模特儿和画布两者挥笔创作时心中也会展开格斗,这种投入与艺术带来的苦闷共同作用,使得原本对模特儿抱有的鄙俗感情得以升华、净化。这是艺术所独具的崇高性,现实则被一脚踢开。矢泽在经历过多次这种经验后,逐渐领略到了艺术所带来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