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随着父亲回到崇安,直到十九岁之前,自幼年就多漂泊的柳七度过了几年安稳的时光。他牢记儒家“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教诲,勤修经典,常常读书到夜半,身边唯有一支明烛相伴。在他辞世后,白水村的村民把柳宅旁边的两座山分别命名为笔架山和蜡烛山,以纪念柳七并勉励后人。
距离柳宅不远处还有一条河流蜿蜒而过,人称柳叶河。每日晨间雾气还未散去,或者日暮晚霞还没褪色的时候,柳七就蹲在河边一块大青石上,临水运笔,在平滑如镜的水面上练字。时间久了,水边青石上竟然不见苔藓,还隐隐可见模糊的脚印痕迹。乡亲们每逢婚丧嫁娶,都来向他求对联,人称“柳联”,而留着脚印痕迹的那块大青石,则被称为“磨砺石”。
这段时光,无疑是美好的。山在,水在,大地在,岁月在。人间正花红,青春正年少,他有书可读,有理想可追,有亲人相伴,有众人追捧。若再邂逅一段你情我愿的爱恋,实乃有幸。
大约在十六岁到十九岁之间,在长辈的主持下,柳三变在故乡娶妻。史书中关于词人的记载已如凤毛麟角,对他的妻子的记载就更是遍寻不着。
这个与旷世才子携手成婚的神秘女人,竟然都未能像柳七后来结识的虫娘、心娘等歌姬舞女一样,在卷帙浩繁的柳词里留下芳名。或许是幸福来得太过迅疾,让少年彷徨得不知该如何拥抱这种喜悦;或许是爱得太深切,深切到自私,自私到不愿分享点滴欢愉,唯恐遭到岁月觊觎。
古人不仅有早婚习俗,还讲究门当户对——以柳家在崇安的名望地位,再加上柳三变与其兄三复、三接被誉为“柳氏三绝”,早已名声在外,想来他的妻子肯定不会是寻常人家的女儿,即使不是出身钟鸣鼎食的名门望族,也当是个知书达理、端庄贤淑的大家闺秀。柳七的词里虽未记录下她的芳名,倒也并非全无踪迹可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