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宛没有回头。

她轻步向前走去，直到她走出良久，她的身后，卫子扬还是一揖不起。

“回去吧。”

“是。”

坐在马车中，冯宛轻轻地吁了一口气。她闭上眼睛，靠着榻，暗暗地记忆起周氏兵法上所写的内容来。

在这样的乱世，多懂一些总是没错的。

马车走在街道上，几乎是每过两刻钟，便有一队贵介子弟横冲直撞而来。不管是冯宛还是路边的摊贩，都急急地避开，缩在角落，等着他们过去。有避之不及的外地人，总是一撞之下身子飞出老远，或遍体伤痕，或连吐鲜血，眼见活不成了。

周围的人，看到这一幕幕，都是一脸麻木。似乎这种现象，他们见过太多太多次了。

冯宛听人说过，晋地不是这样的，晋人的贵族虽然高不可攀，可他们谈吐儒雅，行事风流，最重要的是，他们在乎名声，在乎士林的清议。所以他们在庶民面前，总是显得彬彬有礼。而那些庶民，生活都是富足的，他们有吃不完的大米饭，他们经常穿上漂亮的袍服，手牵手拦住那些名士和美男的车驾，要求他们停下来让自己好好欣赏欣赏。

可真是让人向往的地方啊，我这有生之年，要是能到建康看看，便是死也不枉了。

就在冯宛胡思乱想时，马车突然停了下来，一个声音传来，“里面的人可是冯氏宛娘？”

是五殿下身边一幕僚的声音。

冯宛连忙掀开车帘，敛襟一福，道：“是。”

“你家夫主呢？”

“妾身夫主还在家中。”

“哦？”那幕僚道，“怎地来了都城也不去见过五殿下？”

赵府的驭夫连忙应道：“我家郎主去求见过了。”

那幕僚冷冷地瞪了驭夫一眼，嗤笑道：“夫人治家无方啊。”他一挥袖，“叫你家夫主懂事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