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转过身去,我也一样,两人仿佛都隐约听到了门闩的轻微响动。我走过去打开门,外面空无一人。
“神经过敏。”艾克罗伊德自言自语道。
他展开这沓厚厚的信纸,压低嗓门读了起来。
亲爱的,我最亲爱的罗杰--一命抵一命,这我明白--今天下午你的表情我看得一清二楚。所以我面前只有一条路可走。那个让我最后一年在地狱饱受煎熬的人,就由你去惩罚他好了。今天下午我不愿说出那个名字,但此刻我准备用笔来告诉你。我没有孩子,没有近亲,连累不了任何人,所以你大可放心公开一切。罗杰,我最亲爱的罗杰,如果可以的话,请原谅我之前想拖你下水,只是事到临头,我终究还是于心不忍
艾克罗伊德停下翻了翻信纸。
“谢泼德,抱歉,后面不能读给你听,”他踌躇不决地说,“这信是写给我的,只能由我一个人看。”
他把信纸塞进信封,放在桌上。“待会儿我独处时再看。”
“不,”我脱口而出,“现在就读。”
艾克罗伊德惊奇地瞪着我。
“不好意思,”我脸红了,“我不是叫你读给我听,而是想让你趁我还在这儿的时候就把信看完。”
艾克罗伊德摇头:“不,我想再等一等。”
可是出于某种原因,某种我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我依然一个劲地催他读下去。
“至少读到那家伙的名字现形为止。”我说。
艾克罗伊德性子很倔,你越催他做什么事,他越不肯照办。我争了半天还是白费力气。
信是八点四十分送进来的。而当我八点五十分离开他的时候,那封信仍然没读完。我的手搭在门把上,彷徨不定,回头望了望,寻思着是否还有什么事情没处理。我想不出来了,于是摇摇头,走出房间,随手把门关上。
刚出门便发现帕克就站在身旁,把我吓了一大跳。他一脸尴尬,我顿时发觉,他很可能一直在门外偷听刚才的谈话。
这人肥胖的脸上泛着油光,一副自鸣得意的样子,诡诈奸狡的神色明白无误地在眼珠子里游来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