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心里又羞又惊,只能盯着清笛,眼瞳乱纷纷恍如杏花飘过。
从来没有人能这样令他心惊。在她面前,他仿佛透明一般。
“我不逼你。只是,我问你的话,你若肯坦诚相告,我会很开心。”清笛绕着他指尖,“你若不说我也不怪你,你也不必管我是不是伤心。”
小六闭上眼睛,听见自己的心咕咚一声,掉落下去。
她都这样说了,他日后还舍得瞒着她什么?
……可有些事,不能不瞒。
春日真是个让人心浮气躁的季节,小黑驴都睡不着,怪异地细捋着自己浮躁的心事。那日随主子去张阁老府上,阁老赠给主子一根白玉簪,被拴在廊下的它,也不小心瞄见了它……
阁老家人说它是“月下青骢”,绝世良驹。它不过扭头望了它那么一眼,结果它就冲它竖起鬃毛来,跩得不行。
切,真是怪道了,干吗在这大春天的想起那家伙。
小黑驴摆着脑袋,下意识瞥向主子的房间——哎,主子这是干吗去?
方才分明已经熄了灯,还以为主子睡下了,怎么转眼又裹着披风向外去?主子的眸光还警惕地向它这边瞄了一眼,黑丫赶紧垂下头去,装懵懂。
清笛看四周无人,这才提了裙裾,跨入花园去。
亭台楼阁,花影扶疏,全都浸在月色里,浓淡之间,仿佛丹青勾勒。亭檐之下,一人起身,恍若一片月光轻荡,照亮花影。
“花明月黯笼轻雾,今宵好向郎边去。怜儿,让我好等。”竟是凤熙。
白衣公子今晚敛尽邪佞,只含笑望向花影间的倩影,长眉轻颤。
方才那一刻,直担心她不来。这才知道,他竟那么害怕再度失去了她。
清笛微微一叹,将掌心的罗带展开。褶皱里细细密密的梅花小篆:杏花疏影里,吹笛到天明。正是以诗句暗期相会。
“公子,又是何必?”清笛清冽抬眸。
“就没一点好脸色给我,唉。对我好一点,就不行?对那胡儿,倒是恁般温柔。”凤熙从亭上跃下,衣袂翩跹,直到清笛面前,“忘了,当年我也是这般,只是你的宠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