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个清倌儿开苞的时候不是哭得要死要活?隔日便也照旧活下来。”横波掩了窗棂。
“开苞?”巧儿闻声,面色就是一变,“奴婢方才打凤凰台前过,正听着有个契丹人在里头大吵大闹,指名要清笛。难不成,竟然是……”
“又有什么奇怪!”横波以玫瑰花露按摩着指甲,“她如今名声在外,都知道她是阁老要梳拢的清倌儿,于是日日有人慕名而来点她吹笛佐酒。纵不敢抢了阁老的先,却也能解解心痒。”
“今晚来的可是契丹国舅的四公子,在契丹就不是个好招惹的。宋人怕阁老,那契丹人可不怕,说不定就被契丹人抢了个鲜儿去!”上回来的那个契丹人,不就是指名要找安公子的相好吗?难保就不是今日此人。
“哎哟,听那叫声惨的呀……”巧儿瞄着主子的神色,嘴角已是隐秘笑开。
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奴才,听着那惨叫声声,她二人反倒相视而笑。
弃舟登岸,已是夜色深浓。纵然天狗吃月,天堂杭州却有灯影如锦。凤熙环视周遭,恍有隔世之感。
时近端午,西子湖上映着灯影,已有龙舟在训练,以求竞渡当日能拔得头标;河岸上,柳荫里,映着月色,女子们买着彩线,讨论端午当日应佩何样的艾虎与豆娘。
北方此时强敌环伺,形势倏忽万变,江南却依旧歌舞升平。凤熙心底一晃,有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催马紧走。待他入了敬国侯府邸门前的御街,所有的预感都落到了实处!
远观侯府,朱漆大门前红灯高挂,进进出出的家人面上俱带喜色,哪里有半点哀戚?倘若祖母真的病危,全府上下焉敢如此!
“呀,公子回来了!”门上当值的门房见了凤熙,连忙从门阶上飞奔下来,牵马坠镫,“太夫人念叨多日了,天天扳着指头算着公子回来的日子。”
凤熙眯了眼睛俯望那人,“如此说来,太夫人一向都好?”
门房含笑回话,“好着!太夫人凤体康健,只是挂念公子。”
“你是说,太夫人一向都好?”凤熙长眸眯紧。
“呃,好,好啊……”门房被问蒙了。
“滚!”凤熙咬牙,伸脚将那人踹开,扔了马鞭便奔入大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