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十指纤纤如玉,像春日里刚冒头的一把春葱,与公门侯府里的小姐并无二致。许知澜心尖一颤,忙转过脸,走到聆花身畔并肩跪了,说道:“欢颜仗着几分才情,向来不把聆花妹妹放在眼里,也怨不得聆花妹妹管不了她的事,请母亲切勿怪罪。”
欢颜含恨,不甘。但她的十指慢慢缩回,蜷紧。尖尖指甲入肉,然后折断。
太子妃淡淡道:“若非聆花细心,你父亲还不知得为此事操心多久,她何罪之有?都起来吧!”
她扫一眼欢颜,吩咐道:“至于她,拉出去,即刻杖杀。此事不宜张扬,到此为止。”
欢颜被两个婆子自地下血水淋漓地拉起,喘着气望向正转过身来的聆花。
聆花怜悯地看着她,低低惋叹道:“欢颜,不是我不讲情面,实在是你自找的!”
欢颜轻笑,“我到地下,一定好好问问母亲,到底我是不是自找的!”
聆花蓦然变色。
欢颜又叹道:“或许,只是因为我知道的太多?”
婆子嫌她说得太多,慌忙扭过她脖子,用帕子将她嘴塞了,扭紧她双手,拖起来便走。
许知澜脸色发白,却只字未发,漠然看着她被拉走,然后……杖毙?
他的眼睛已没有了海誓山盟之际的曜亮如星,有的只是深沉,深沉得让人害怕。
欢颜咬紧嘴中的帕子,冷冷地瞪着他,眼泪却已落了下来。
她像一个布偶被人拖过高高的麒麟纹包金门槛,拖离那座金碧辉煌的尚德堂。
那里的人浸在明亮的烛光里,像散着光晕的瑶池仙人,离她越来越遥远。
但她还能听到太子妃含笑说道:“知澜,聆花,这事解决了,下面是不是得议一议你们的亲事了?”
宛如一盆冷水倾下。
欢颜想,也许她还不如死了的好。可惜,她再也没有机会去质问许知澜,问一个为什么。
棍杖一下一下落到身上时,她模糊地想,她到底够不够格和许知澜并肩站在一处?
母亲银姑鼓励她和他亲近,但直到母亲临死,她都不肯明着告诉欢颜,她和许知澜究竟般不般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