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犹记旧相逢,淡烟微月中
许知捷虽然看着憨痴年少,到底出身皇家,见惯了争权夺利,一被人刺杀立刻猜到是朝中有人想暗算他,听得欢颜满手冷汗,只觉心中一根弦绷得紧紧的。
她听到自己沉重的呼吸在飞过落叶的沙沙声中回旋,身子似乎被山石的冷意浸透了,渐渐冻得麻木。眼前尽是枯黄的藤萝叶子,死去的叶子。来年这满山遍野的草木再度被风吹绿时,这些掩护她周全的藤萝想必已尸骨无存。
想着许知澜曾送她两盆绿萝,她小心养在窗口,倒也常年碧绿。
却经不起人的心都随着这冷萧萧的秋意凋零了。
对她来说,许知澜已遥远;从小便护着她的许知言,还有许知捷,只怕也该离她越来越远了。
她眼底又涩痛,忙用力眨了眨眼,把泪水逼了回去,侧耳静听山间再无人声,慢慢坐起身,揉捏自己崴了的脚。
她在医术上很有天分,且久经名医指点,虽然只在太子府内偶尔行医,但医术着实不错,自有法子为自己医治。她扶着树枝慢慢走了几步,寻着一两味草药,嚼碎了敷于伤处,拿帕子扎紧了,便不像原来那样疼得厉害。
看看天色渐晚,她既担心许知捷不能平安脱身,又担心他找不回她的藏身之处,遂披了白狐斗篷,寻着一根被他们打斗间斫断的白桦枝,也顾不得摘去上面金黄的枝叶,当作拐杖慢慢拄着往山下走。
走不多远,又听有打斗声由远而近,不觉大惊,忙藏身到一株大树后,悄悄往外窥探,却还是原来那群刺客,正追逐着一名白衣少年。那少年不过十八九岁年纪,眉目俊朗,神情潇洒,腰间别了一支玉笛,手中却持着一把宝剑,和那群刺客斗得正狠。
他的身手比许知捷更加高超敏捷,以一敌众竟无落败之象,只是左臂受了伤,黑色的血正缓缓浸透素衣。
黑色的血?
欢颜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就着夕阳的光线眯了眼细细看去,再次确认那血是黑色的。
伤他的兵器或暗器上,必定是喂了毒的。
这些刺客要取他性命,就像方才要取许知捷性命一样。
欢颜常随太子诸公子出游,皇室宗亲和京城贵家公子大半是认识的。她可以确定,这人绝对不是大吴皇室的一员,却弄不清他是怎样的来历,怎么会和许知捷遭遇同一批刺客的追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