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颜摇头，不禁笑了起来。

萧寻那样的出身，自然盼着自己的妻子越狡黠越好。他身份尊贵，却轻浮浪荡，也该聆花那样心机深沉的人才能管束，二人果然般配。

许知言觉出欢颜不似原先委靡不振，心中大是宽慰，又柔声劝了几句，这才转身往外走去。

走了几步，他又顿下身，偏了头说道：“欢颜，我瞧着五弟待你很是真心。你们又是一块儿长大的，以他的性情，便是以后不得不另娶正室，想来也不会亏待你。”

厚厚的棉被裹着浓浓的暖意，可欢颜还是有些发抖。

她记得，若干年前，他也这样说过三公子许知澜，劝她接纳他的三弟。

他和许知澜、许知捷都不一样。即便双目失明，他这样尊贵高远的气度，仿佛天生是用来让人仰望的。她对着他时常会紧张得手心冒汗，却莫名地愿意听从他所说的话。

她一度以为他是正确的，和许知澜在一起时的自由轻松与备受宠爱，的确是许多女子梦寐以求的幸福。

可这种“幸福”让她后来付出的代价也太大了。

她终于倔强地扬起脸，抗辩道：“我如今还算得年轻美貌，不论嫁给谁，大概都会待我不错吧？可如果他们厌倦了呢？或者，我老了丑了呢？”

“五弟应该不是那样喜新厌旧的人。”许知言唇角微扬，云淡风轻地说道，“便是真有一日，你老了，丑了，谁也不要你了，你也可以回到我身边来。我们可以做伴，老去。”

做伴，老去？

看着许知言缓缓离去的颀长身影，欢颜不觉安心了些。

也许，她从来没有她自己想象的那么孤单。

她只是被世间的某一个人遗弃而已，并没有被这个世界遗弃。她该为不曾遗弃她的世界盛放，而不该为遗弃她的某一个人凋零。

她有健全的双脚，她有明亮的眼睛，她应该能一步一步走好前面的路，走好她夏欢颜想走的漫漫人生路。

静默地蜷在暖暖的衾被中许久，她慢慢探出身来，从枕边摸出一本医书，开始一页一页地翻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