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之间都是情报

外国有一首很有名的儿歌，说Humpty Dumpty 呀，它坐在一个墙头上，忽然摔了一大跤跌下来，国王的所有人马都不能把这碎了的Humpty Dumpty拼凑起来a。就这么一首儿歌，一摔就碎掉了。后来《爱丽丝漫游奇境记》的作者把Humpty Dumpty 作为一个人物收在了书里，其中有一段它跟爱丽丝小姑娘的对话。Humpty Dumpty 说，当我用一个字眼表达意思的时候，我要它表达什么它就表达什么--既不多，也不少。爱丽丝就说，问题是一个字眼怎么可以又代表这个又代表那个，它应该有固定的意思啊。HumptyDumpty 说，问题不在这里，问题在谁是Master，谁是老大，谁说了算；这个字、这个词，我说它代表什么意思它就代表什么意思，我说了算。

我讲这个故事干什么？告诉大家，在一定范围以内我李敖说了算，我会给很多事情、很多人物下定义，可是我拿证据来使大家相信我这个定义。举个例子，大家看当年所谓大汉奸齐燮元的照片，他穿着北洋军人的将军服，雄赳赳，气昂昂的。民国十三年，也就是1942 年还出了一本关于他的传记《齐燮元全史》，我读过这本书。抗战开始以后，齐燮元跟日本人合作，成立了伪华北临时政府，所以战后国民党的法院把他抓起来，判他死刑。这位齐燮元啊，在法庭上一点都不孬，他问法官，你凭什么判我死刑？法官说，因为你是汉奸。齐燮元讲了一段话：“汪精卫是汉奸，因为他听日本人的；蒋介石是汉奸，因为他听美国人的；毛泽东是汉奸，因为他听苏联人的。我齐燮元不是汉奸，因为我只听我自己的。”

后来他还是给枪毙了。可是齐燮元讲的这段话多少年我都忘不掉，就是对汉奸的定义是他说了算的，即使这个罪名要了他的命，可是他会给汉奸下一个新的定义，非常威武，非常气派，我觉得也非常有趣。事实上我们对很多事情的主观看法和客观评价是不一样的。宋朝的时候，宋太祖赵匡胤有一天搞休闲活动，拿着个弹弓打鸟。忽然一个大臣进来，有重要事情要向皇上报告。宋太祖很无奈，只好把打鸟的游戏先停下来，听他报告。结果一听，都是些鸡毛蒜皮、狗屁倒灶的事情，宋太祖就很不高兴，觉得你这种事情还要当紧急情况来报告，耽误老子打鸟。这个大臣说，皇上认为不重要，可是我认为重要。结果宋太祖当场用打鸟的弹弓一打打在这个大臣脸上，把他两颗牙齿打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