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沿着白海运河的河岸漫步,难以想象当年那种近乎歇斯底里的气氛。一九九九年八月,在一个让人懒洋洋的日子里,我与几位当地的历史学家一起游览了白海运河。在波韦涅茨,我们短暂停留参观了运河建设牺牲者的小型纪念碑,碑上刻有简短的碑文:“为了死于白海运河建设的无辜者,1931-1933”。我们站在那里时,我的一位同行者坚持要郑重地抽一支“白海运河”牌香烟。他解释说,“白海运河”曾经是苏联最流行的香烟品牌,几十年来,它是运河建设者仅有的另外一座纪念碑。
附近坐落着一个劳动新村,也就是“移民定居点”,现在实际上已经人去屋空。那些曾经坚实无比的卡累利阿式木制大屋被木板封住了门窗。有几幢已经开始倾斜。一名当初由白俄罗斯迁来的本地人——他甚至会说几句波兰语——告诉我们,几年前,他试图买下一幢这里的房子,但是当地政府不愿意卖给他。“现在,所有的房子都要塌了,”他说。在屋后的一小块菜园里,他种了一些瓜果蔬菜。他给我们端来家酿的水酒。靠着菜园子和每月五百五十卢布——当时约合二十二美元——的养老金,他说,他足以维持生活。当然,运河上没有工作可做。
这毫不奇怪:沿着运河河道,孩子们在游泳、抛掷石块。奶牛蹚着浅浅的混浊河水,杂草从混凝土河堤的裂缝中冒出。在一道船闸的旁边有个岗亭,里面挂着粉红色的窗帘,外面是原先留下的具有斯大林时代风格的支柱。独自在此监控水位升降的女人告诉我们,一天顶多有大约七艘船只通过,经常只有三四艘。这比索尔仁尼琴一九六六年看见的还要多,当时,他在运河边上待了一整天,看见两艘驳船,运送的全是木柴。像现在一样,那个时候大部分货物已经由铁路运输——而且,如同一名运河工人告诉他的那样,运河航道太浅,以致“就连潜水艇也无法自行通过,必须用驳船来装运”。
事实似乎证明,从波罗的海到白海的船运航线根本没有那么迫切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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