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投怀

四面所有声响都被压抑在轻巧的动作里，似乎不想被她发觉，随即又恢复了寂静。君珂等了一会儿，确认人都走了，才点了盏灯，绕过房间锦榻下和衣而睡的翠墨，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摸去，找到了那间传出低低呻吟的房间。

那是红砚的屋子。

君珂推开门，室内没点灯，有淡淡血腥气。红砚趴在床上，嘶嘶地吸着气，听见门响，蓦然抬起头来，眸光在黑暗里惊惶如伤鹿。

君珂放下灯，低头看她。她衣衫零落，臂弯红肿，身上有如掌宽的红痕隆起，一看便知是板子打的。

君珂的眸光冷了冷，红砚是因为提醒她幺鸡被困才被罚的吧？

“有药吗？”她没说什么，在屋里找药。红砚低低哭着摇头，“没用了，我废了……我，我的手，断了……”她似是又想到了什么伤心事，哇的一声哭出来，“我废了！夫人一定会把我赐给外院小厮的……”

君珂目光在她红肿的臂弯一转，突然伸手抓住红砚的手臂，一手抵在她腋下，一手顺筋一摸，再猛力一拉。

咔嚓。

一声微响，一声尖叫。

微响的是臂弯筋骨，尖叫的是红砚。

君珂手疾眼快，抓住被褥往红砚嘴里一塞，将她那半声尖叫堵了回去。

红砚瞬间出了一身大汗，在被窝里嘟嘟囔囔地哭：“我要死了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君珂又好气又好笑，心想：这丫头哪里是木讷，分明是话痨，拍拍她的脸，道：“是，你要死了，被你自己闷死了。”

红砚慢慢探出头来，满头汗水，一脸通红，一把将被子捋开，抽抽噎噎道：“小姐你什么意思嘛……咦？”

她呆呆地看着自己顺畅自如地推开被窝的手臂，顿住了。

君珂笑起来，捏捏她红红的小圆脸，道：“咦什么咦，失望了是不？要不要掰回去？”

那丫鬟赶紧一缩手，此时才反应过来，自己并没有断手，不过是脱臼而已，目光不禁亮闪闪地看着君珂，语气满是惊讶地道：“小姐，你这一手是怎么来的？以前我也见过人家矫正脱臼的手法，还是名医呢，但谁也没你利落。”

君珂笑了笑，心想：便是你断骨我也能给你利落准确地接回去，谁叫我看得见你所有的骨骼经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