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述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只觉得她微微张着红唇的模样着实可爱,让人想伸手捏捏,看那嫣红的色泽是不是能滴出胭脂来。他眼光往下一落,却瞧见少女衣衫尽湿。丝质衣衫本就薄,如今紧紧裹在身上,便微微透了身体的起伏和转折,因了年纪尚轻,那些起伏和转折并不喷薄,反而带点欲说还休的含蓄,却也因此显得珍贵,像小心翼翼开在风中的海棠。
偏巧有一簇海棠流近,在腰肢处一涌,正簇在那微微的精致山峦之上。
纳兰述突然转开眼,面色一红。
父母本就对他极为疼爱,又因他年纪尚轻,便将府中那些美婢管得很是严厉,决不允许女色早早戕害了他那未长成的身子骨。所以,对于女子之美,他并未十分在意过。然而今天,日光之下,河水之中,有人一霎青涩绽放,将娇嫩的光艳射进了他的眼底。
一瞬间他似想感叹些什么,却随即听见了别人的感叹——
“娘!那是水里的人鱼精吗?真好看!”
相对发呆的纳兰述和君珂一惊,同时抬头,随即又一起“啊”了一声。
人!
好多人!
好多看热闹的人!
河不宽,不远处有一座拱桥。河水两岸都是人,男女老少,各着鲜艳春装,手持各式纸扎器物,此刻所有人都撒着手,张着嘴,怔怔地看着河水里突然冒出来的几个人。
君珂还不明所以,纳兰述却已懊恼地拍了下头,还很不文雅地骂了一句:“天杀的!”
他怎么忘记了,今天是四月初六,燕朝的“送春节”。这一日城中老少都会聚集在城中的各处河道边,在河水中放去各种纸扎的物件,有放金稻穗祈求金秋丰收的,有放纸秤药包祈求疾病顺水流去、家人康健的,更多的是少女,香绢扎船,满载鲜花,借春光之美,求姻缘之谐。
难怪满河是花!
纳兰述苦笑,他为不动声色地逃出,不惜引水倒灌,却不想这回动静更大!
这众目睽睽之下要逃要走,哪里还能遮掩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