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完,要了点茶叶末儿,蘸点水在眼角装眼屎,笑道:“今儿先装脓眼。”施施然带着红砚出门,叫红砚在岗子下等,自己直奔医馆,老远就捂着眼睛大叫:“各位让让!各位让让!我这眼睛不行了,马上就要瞎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救我一眼胜造十八级浮屠!”众人听他鬼喊鬼叫,都赶紧让开。门前棚子下负责发号的小厮听他叫得惨烈,想起主子吩咐过急病可不叫号随时看病,赶紧塞了个最近的号单给他。
纳兰述捂着脸,一把接了就要往里闯。
里间柳杏林正在给人诊病,他还没痊愈,听见外面吵不由皱眉,君珂这几日也给好生意烦得不行,隐约听见外面杂乱人声里有“瞎眼”二字,抬头运足目力,越过墙外,看进那人血肉肌肤,一看之下,顿时大怒,抬手就把手里正在整理的一笸箩干菊花给砸了出去。
“眼不盲心盲有没有!”她不屑低笑,“连姑娘我也敢骗!”
纳兰述奔到门槛处,啪一下被屋里扔出来的干菊花砸个满脸,还没来得及看清屋内情形,已经被赶过来的几个小厮抓住肩膀往后拖了出去。
以纳兰述的武功,甩脱这几个小厮不过动动肩膀的事,不过他好歹有点心虚,使诈进去也便进去了,硬闯这事儿是做不出来的,他无所谓地一笑,老老实实到后面排队。
可惜郡王爷养尊处优,生平哪里等过人?排了一阵子便不耐烦,左右看看,叹口气,咕哝道:“明儿也许人少些?明儿来。”抬脚便走。
他离开时,屋里君珂正在吩咐:“以后不要给骗子、医托、黄牛混进来!”
纳兰述可没听见这句,听见这句也完全没有自己已经成为医托、骗子的意识,他下了岗子,这时红砚迎上来,问:“公子看完病了吗?”
纳兰述哪里肯说装病被砸出门的丢人事儿,潇洒一笑道:“自然,我被第一个请进去,好好看了诊,那男大夫还不错,女大夫有点砢碜。”
话没说完发觉红砚眼神怪异,头一低,落下许多菊花花瓣,这才想起满头被砸的菊花还没弄掉,只好讪讪一笑,道:“眼睛里进了点茶叶末儿,红砚你去打点水给我洗洗。”
支走丫鬟后,纳兰述赶紧拍掉头上和身上的菊花,一边拍一边喃喃骂:“缺德坏心丑丫头!咒你八辈子没人要!”
这边红砚老老实实去打水,一边找溪水,一边想,这水打了怎么给公子捧过去呢?捧过去还能剩下多少呢?捧了去公子是要在她手心里洗脸吗?哎呀,真是羞死人了!一边咯咯傻笑着捂住了脸。
忽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女子声音,满是惊讶和不可置信,慢慢道:“红砚?”
红砚一惊抬头,看见溪水边站着的女子,愣愣望了一会儿,手一软,牛仔背包落在地上。
随即她结结巴巴地道:“小……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