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黄色的浓烟突然从一个锈蚀了的铁管子上面涌了出来。那个铁管子是从甲板下面伸出来的,离旧绞盘很近。他们站在堤坝上齐膝深的杂草里,紧盯着驳船,闻着那刺鼻的味道。一点儿疑问都没有了。这艘破船的一头确实是废弃不用了,但是另外一头还有人在用。船头涂的焦油、船名上的新漆,还有现在烟囱里冒出来的烟,都说明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虽然迅捷号再也不能航行了,虽然大部分船身散架、消失在泥浆里只是个时间问题,但还有人在使用它的一部分。船的一头已经完全死了,另一头还有生命。他们感觉像是遇到了一个骷髅,而正当他们对着头骨看时,对方却朝着他们眨了眨眼。
他们站在那儿,朝两边看看狭窄蜿蜒的小溪,看看小溪对面大陆上的沼泽地,看看远处的田野、树木、农场,再回头朝着秘密水域、朝着妖精河,还有妖精河另一边他们的营地望去。他们可以看见堤坝顶上冒出几个白色的东西,那是他们的帐篷顶。可是在这儿附近,一切都显得那么荒凉,沼泽地也好,小溪也好(那小溪不像条小溪,倒更像条水沟),泥地也好,还有那个废弃的驳船,都很荒凉。在这儿,除了他们几个,看不见一个人影,却从生锈的烟囱里冒出烟来,劈木柴的声音也变成了才升起来的火的“劈啪”声。
“有人在看着我们呢,”罗杰悄声说,“我刚才看到了一张脸……现在不见了……有人从那个窗户那儿望着我们来着。”
“我们最好赶紧离开,”约翰说,“这个岛不是我们的地盘。”
“我们不能问一问吗?”罗杰说。
约翰已经转过身去,开始沿着堤坝顶往回走了。“要是我们现在在船上就没关系,”他对提提说,“我们可以在潮水涨起来时把船划到这儿,试着从另一边出去,看看这儿是不是真的是个岛。到底是什么人在这艘船上呢,是在冲洗甲板呢还是……”
“喂!”
一个男孩子从迅捷号的前舱口(也是唯一的舱口)走了上来。他看样子比罗杰大一些,但没有约翰高。他身穿一件很破烂的灰色运动衫,沾满了泥点的灰裤子扎进了袜子里。这个男孩长了一头很硬的沙色头发,一张脸给太阳晒成了砖红色,蓝眼睛闪着明亮的光。
“他的靴子呢?”罗杰说,“难道他的也给陷进泥里去了?”
“哈罗。”约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