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飞,到了吗?”
“啊,快了快了。”
“海飞,还有多远?”
“一百多米。”(川话)
“到底还有多远,怎么还没到啊?”
“一百多米嘛!”(川话)
这伙人算是全完了,我居然抑制不住地想笑。我知道他的“一百多米”意味着什么。
不出所料,车行一个多小时以后。
“海飞,还没到啊?”
“一百多米。”
“你怎么就会说一百多米啊?”
“就是一百多米嘛!”
丫疯了--我猜所有人当时就是这么想的。于是,所有人都非常默契地闭上了嘴巴--问也没用,反正还是只有“一百多米”。
“喂,怎么大伙儿都这表情啊?”海飞从座位上蹦起来,“开心点嘛!怎么一个个瘟鸡似的--瞧这儿的风景,多么壮观、多么美啊!”
没人搭腔。我不敢说这里没有风景,但这里确实一片荒芜,寸草不生。
“别老坐着,站起来嘛!”他大叫,“看看这里吧!没有人工雕琢的痕迹,没有花花绿绿软弱的生命,但却拥有无尽的力量!来自自然的力量,荒芜的力量!”
说到这里,他自己先激动了,一下跳到座椅上去,嘭的一声,尘土飞扬。人人面有菜色。
“来啊!啊--”他张开双臂,挥舞,迎着风,大声呼叫。
狂风咆哮而来,击打他的额头,吹开他的衣襟上下翻飞。他看上去就像一只巨鹰,振翅、傲然、自由、翱翔,侵吞整个天际!
是的,这一整片天空,这一整片荒漠,这一整颗孤独星球的能量,通通是属于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