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一楼的店铺部分都是出租的呀!”矢口歪着头说。确实如矢口所说,不过也有很多管理公会将出租收入纳入管理费的。两千八百万日元的分售价格购买八十四平方米,在这一带算是破例的便宜了。虽然这么说,可是正彦他们还是买不起。无论向哪里去借钱,如今任何地方也不会借钱给他们。实在没办法的话,只能卖掉第三层的家了,可是这里只是四十八平方米的一小块。而且这个时候出售的话,也不知道有没有人来买。比起犹豫不决的正彦,矢口的行动倒是很快。他立刻催促正彦下到一楼,去确认这个放下卷帘门的店铺。回到房间后,拨通了印在传单上的电话。接电话的并不是房地产经销商,而是一名女性卖家。矢口提出来想去看一看里面,对方回答他们一个小时以后去那里。
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女人看上去有七十多岁。她穿着一件和僧侣工作服相近的衣服,头上扎着未经烫的白发,手里挎着丝绸质地的包。
打开房门,跟在女人后面刚踏入里面一股恶臭就扑鼻而来。打开灯一看,很大的桌子和书架都比这个破旧的公寓还脏,臭味是从柜台那里飘出来的。不锈钢的长桌上好像粘着干了的蔬菜,脏得发黑的瓷砖地板上散落着剩饭一样的东西。正彦咂嘴说:“这是什么?”传单上说是八十四平方米,果然很宽敞。店铺里屋有个一大约六张榻榻米大小的办公室,里边也很脏。
那个老女人说:“唉,这就是所谓的恩将仇报呢。”
据说她原来是这块土地的地主。那是在距今将近四十年、等价交换方式普及以前的事情了。当时他的丈夫是一个服装商,为了建立公司把土地卖了,这块土地上就盖起了分售公寓。那个时候虽然他们将住处搬到了稍远的地方,但是还是接受了公寓的一层部分作为店铺继续营业。丈夫经营的服装店随着时代的流转走向衰败,最后和服完全卖不动了,店铺里摆放的商品只剩下了烹饪时穿的罩衣、睡衣和短袜。即便生意这么不景气,毕竟房子是自己的,所以夫妇二人还是不愁吃喝的。不久,丈夫去世了,服装店也关门了。剩下一个人的她想把店铺卖了交遗产继承税,可是还是放弃了这种想法。那时恰逢泡沫经济的高峰期,这一带的土地价格上涨,之前的房子开始变得稀缺,留下来的居民也来到在她自己土地上建起来的公寓的一室里住。和近邻的交流也变少了。那时她想出来一个主意,在以前经营服装店的地方开设一个咖啡店,营造一个叫“木马文库”的活动空间,对附近的居民开放。她说后来变成了长廊。周围都是高楼,访客时在长廊喝个茶什么的都做不到。于是在公寓的一层她将之前的店铺修筑成了她的长廊。因为土地价格暴涨,变成公寓一族的附近的老年人和妇女们聚集到这个咖啡店,她将丈夫遗物中的书和古董摆放在那里,创造了一个妇女闲谈的场所。
可是聚集在这里的当地人也搬走的搬走,去世的去世,人数逐渐减少。就在这个人气不是很旺的时候,来了一群特殊的客人。她说:“我最初还以为是一群举行什么盛大活动的人呢。”看上去很有教养,精神奕奕的中年女士们频繁光顾这里。她们不是当地人,好像是搬到周围居民大楼或公寓来的主妇或女性职员,最初看上去都是直爽的好人。不久以后,她生病住院了。想要来店里的女性团体说她们来料理这个店,将厨房托付给她们之后就倒了大霉。半年后,她出院回到店里看到的是,对签名运动、集会等热心的带小孩的母亲,留着满脸胡子、发髻的男人,长发披肩、身着T恤的年轻女孩等,对她而言这里变成了一个奇异男女聚集地。店里的菜单也被随意改变了,以自然食物为中心,变成了一个卖酒的店。附近的居民觉得不舒服,早就不靠近这里了。知道他们不是一个做坏事的团体。热情致力于环境、残疾人、性别歧视等各种问题的人们在这里聚集,进行信息交换。可是一层那个咖啡店是这个女人的,是为了从上一代开始就在这里居住的人们开设的,自己家的长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