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仍旧沉默，只是垂着的双手一抬，互相交握，搁在腰间。

简凤涅看见他拇指上似戴着什么，在月光下极快地闪过光芒，又隐没在黑袍的袖口里。

她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连身子也未起，又道：“倘若阁下是求财，这是冷宫，个个都是一穷二白、两袖清风，你从此处出去，往前走百丈远，就是最近的烟寄宫，听说他们的主子今晚承宠，宫里头被赐了不少宝物；若阁下是劫色，冷宫里头的女人都是陛下弃若敝屣的，倘若长得好，也不至于不得宠……唔，如果你实在忍不住，从此处出去，右手边第二间房，有一位绝代佳人，身姿丰满婀娜，想必适合阁下口味……”

那处住的，正是风华绝代的康嬷嬷，据说深宫老嬷，正是男人的最爱。

“哈……”低低的笑声，不仔细听几乎被忽略，那人终于出声，“你不认得……我？”

喑哑的声音，显然并非真声，他是有意隐藏身份。

凤涅摇头，同样将脸往黑暗里更藏了些，“我病了许久，眼力皆大不如前，阁下又在暗影中，不如摘了帽兜，或许认得。”

那人却兀自不动如山，只道：“听闻这冷宫里头的皇后，可是妙龄女子，昔日有‘大舜第一美’人之称。”

凤涅几乎把脸埋到被子里去，“传言不可尽信，须知道众口铄金、积毁销骨的道理。”

“也是，”那人淡淡说道，“我瞧小娘子你……姿色便极为不俗，怕是不比那皇后差吧。”

简凤涅道：“哪里，想必是阁下久不见女人，故而觉得是个女子就美艳绝伦。”

暗影里，那人略略抬头，帽兜下一双眼睛灼灼地看着凤涅。凤涅双手抓着被子，道：“听阁下谈吐也是不俗，怎么竟然做出暗闯宫阁之事？这宫殿极大，转来转去极容易迷路，阁下还是早些归去，且自安歇，不要劳神费体，做扰他人清梦之事了。”

那人道：“你为何……并不慌张，也不叫人？”

凤涅道：“你猜。”

那人又是一笑，“你怕纵然叫了人来，也于事无补，反而更‘众口铄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