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蓝兰从昏迷中醒来。迷迷糊糊中,她看到他坐在床上吸烟,壁灯昏暗,迷影幢幢。此时,她终于觉察他已经不是自己的丈夫,而是一个恶魔,一个十恶不赦的恶魔!她慢慢走向卫生间,想起自己结婚十多年牛马不如的生活,被虐待的往事一件件涌向心头。如果菲菲被他糟蹋了,那她活下去的希望就会破灭,生不如死。新仇旧恨涌向心头,此刻,她不再是贤淑温柔的蓝兰,她像一头疯狂了的母狮,她的愤怒和仇恨从骨子里似岩浆般奔突出来。捍卫、雪耻,使她怒不可遏。她回头,一眼瞧见门旮旯的斧子,长期被暴虐的愤怒一下喷涌出来。“兔子急了都会咬人”,这种信念使她疯狂了,为了自己和女儿的解脱,她要铤而走险,要把一切包括生命作为赌注,去捍卫生命中最神圣的东西!
她提着斧子穿过客厅,走进烟雾迷蒙的卧室。他的烟火还没有熄灭,黄豆一般的火燃烧着。卧室中烟雾缭绕,正是这种迷蒙给她带来机会,使她从一个弱女子霎时变成一头凶狠的母狮。他看见她进门来了,手中提着东西。他根本没有想到那是斧子,那是要他命的凶器。她是手无缚鸡之力、看到鸡血都要昏过去的人,不可能做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事。她弱小,逆来顺受,从来没有反抗过——正是这样的思维定式,使他对她充满蔑视、不屑一顾。也许是他恶贯满盈,也许是他自食恶果,膨胀的恶念麻痹了他的大脑中枢神经。
她可以忍受他的性虐待,但绝对不能忍受这个衣冠禽兽糟蹋作践自己的女儿。女儿就是她生命的全部。
她双目奔突着炽烈的火焰,牙咬得“格格”地响。她横眉冲到他面前,没等他回过神来,她举起了斧子,猛然间向他头颅砍去,一下、两下、三下……
血从他的头上喷涌而出。她愈砍愈气愤,每一斧子下去都特别有力。
沉默是一种可怕的力量,长久的沉默就是一座蓄积已久的火山,一经爆发,那力量大得吓人,那狠劲让人惊叹!把他剁成肉酱都难解她心头之恨。她没有害怕和恐惧,没有考虑后果,只有愤怒和仇恨。
此刻,她愤怒得完全丧失了理智。
7
她砍红了眼,大脑中交替浮现出他过去那些肮脏污秽的动作。想起他要女儿“领教床上功夫”的话,她的心就痛得流血。
他死了。这个高大强壮的恶棍,被一个弱不禁风、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砍死了。
在朦朦胧胧的光影下,她见他血流满面,面目全非,横躺在床上,他已经气绝身亡!她又看见了茶几上闪着寒光的刮胡刀片。她把刀片拿过来,从盆架上拿来搪瓷脸盆。她又发疯般用那锋利的刀片割开他左右手的动脉血管,血像两条小溪汩汩地流进盆中。橘黄色的灯光下,她鼓圆愤懑的瞳仁,她要看看他的血到底是红的还是黑的,是热的还是冷的,他到底是人还是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