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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平午夜》风暴前夕(3)

北平午夜 作者:(英)保罗·法兰奇


宋将军对日本人嘴上不敢强硬,可对于他们退出这座城市的逼迫却是毫不退让。不过冀察政务委员会太弱了,内部又很腐败,实在抵挡不了敌人的侵蚀。他们一步步包围了北平。到1937年初,他们已经在距紫禁城不到几英里的地方设立了军营。各式挑衅更是家常便饭,城市出入的公路和铁路交通线完全中断了。日本人还派了大批的雇佣军,称作浪人,公开从满洲里将鸦片和海洛因贩运进北平。这么做的目的就是秉承东京方面的阴谋,逼迫北平反抗,最终破坏这座城市的和平。这些浪人,还有他们的高丽打手以及汉奸在北京的黑市大肆贩卖得到补贴的麻醉品。黑市是北平妓院和鸦片馆的集中地,距使馆区这个洋人的势力范围仅一箭之遥。

不论这场风暴在外面——在北平、在北方的日占区、在国民党统治的四万万中国人的南方——如何凶猛,使馆区里享有特权的洋人们还是不惜一切地保持着他们欧洲人的优越。理论上讲,使馆区里是不允许中国人居留的,不过自打1911年以来就有不少有钱的中国人搬了进来——这些前朝的遗老遗少们在改朝换代后被赶出了紫禁城。之后的20年代,又有一批军阀涌了进来。

不止一个外籍居民在使馆区强盛时期都把自己描述为囚徒,可是就算这个有铁门和军哨守卫的区域是个鸟笼的话,那它也绝对是个镀金的鸟笼。在里面的人们靠着绵绵不绝的牌局才能打发时间。在使馆之间,夜总会、大酒店和百货商场鳞次栉比。里面有法国邮局,横滨正金银行、东方汇理银行、俄亚银行和汇丰银行。

这里就是一个迷你版的欧洲,有着欧洲的路名和电灯。圣米额尔天主堂就矗立在马可波罗路和使馆路的交汇处,后者边上还有一所德国医院,那里面的护士——全都是天主教修女——会给他们尊贵的病人端上德式咖啡和糕点。住在西式洋房里的居民们经常逛的是基尔鲁夫百货大楼,那里可以买到香水、罐装食品和咖啡。而塞纳·费雷斯则是华北地区首屈一指的珠宝商,还有技术领先的哈通照相馆,法国人开的书店和蛋糕房。馆区顶尖的紫罗兰美容厅里全是白俄罗斯的美发师。馆区甚至有自己的警察和一支约500人的守备部队。

使馆区一共有8个大门,全都装有粗重的铁门。门口都有全副武装的哨兵日夜守卫。中国人需要通行证或者特别的介绍信才能进入这个圣地。洋车夫们都有编号的执照,而且客人下去之后必须立即离开。只要外面的北平一有风吹草动,这些铁门就会咣当关上——他们绝不会让义和团式的暴乱再次威胁到使馆区的安全。

使馆区的人们对于义和团仍然是心有余悸。1900年,这支简称为义和团的所谓正义和和谐的组织涌入使馆区,企图全部消灭洋鬼子——即把洋人看作魔鬼的化身——以此来证明中国人是可以跟洋人抗衡的。他们已经在偏远地区砍了不少传教士的头,随着他们一步步逼近北平,人员迅速壮大。主要是因为他们宣扬团员能够拥有神力,刀枪不入。

义和团把使馆区包围了整整55天。他们在外围放火,朝馆区内发射炮火,企图逼迫里面的人就范。最终这次围困被包括英、美、日等八个国家的联军击溃。解围后,这些军队进行了长时间的放纵,在全城烧杀抢劫,作恶多端。之后,拿着抢劫来的中国人的钱,对使馆区进行了扩建和加固;地盘更大了,防守也更坚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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