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我重复了一遍,“请问方顺桥怎么走?”
他终于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句:“你……你会说中文?!”
“没有没有,就会那么几句话。”我说道,“请问,桥怎么走?听说那边有旅馆!”
“你从哪儿来的?”“从德国来的。”“从德国一直走过来的?”“不不不,从北京走过来的!”
“北京?那你刚才在黏土坑里干吗呢?”
“我本来想抄段近路!对了,方顺桥……”
“往那边!跟着铁路走就是了,大概还有十里路的样子!”
十里,也就是差不多五公里。如果不再碰见别的坑的话,一个小时就能到。
“没了,这是附近唯一的黏土坑。”农民跟我解释道。“但你用不着走到方顺桥去。那儿,”他指指农田尽头长长的一排树,“我家就在那边,你可以在那儿过夜!”
我感动极了:邀请一个刚骂骂咧咧地从地下大坑里爬出来的人去家里过夜,远远超出了中国人好客的一般标准。
尽管如此,我还是拒绝了。我想好好洗个澡,整理整理衣服,不想给别人添麻烦。此外,我也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睡觉。得好好想想,要不要跟小象坦白在保定发生的一切。